潘多拉x雅诗黛儿‖《凋花》(4)

当然被毒蛇咬死的人也多。
临死前他们会笑呵呵地说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毒蛇咬下的两个牙口上流出紫黑的血液，看不见的毒素抽干了人活着的精力……黛儿和姐姐无意之间已经目睹太多人离世的过程，大概因为不亲不熟，她们不痛不痒，习以为常，自以为死亡骤然而平淡。
直至一天，住在黛儿隔壁的女孩没下楼来迎客，怎么喊都没人回应。花妈妈便催促黛儿上去找她。
她一进门，入眼是飞溅出来的血洒满整个房间，由于时间过久，血液干涸血色暗沉，像是陷入阴间鬼域，腥味凝重。
那一瞬她很慌张，她不知所措，她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待她慢慢调整呼吸恢复平静，拖动发麻的脚步靠近姑娘，她看见她的手臂上有数道伤痕，深浅不一，有新有旧。最深的那道仍在微微渗出鲜红血液，模糊的血肉之下是森森白骨。
痛。黛儿蹙眉，捂住右手手腕，捂得很紧。
楼下尚不知情的花妈妈等急了，提起裙子匆匆上楼叫这俩人。然后她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女孩的后事处理得及其草率，花妈妈随意拉来几个外边的壮丁，让他们带上草席裹了尸体，再付给他们几文钱，命其扔到城郊外的乱葬岗上找块空地埋葬好。

没多久，青楼就被那人的艳事笑谈占据，都说她是怀上哪个男人的孩子，怕死还是怕被男人甩的，过度悲痛导致自残。
而黛儿却一人闷声沉思，追忆女孩的生前，她能歌善舞，会吟诗会作对，又深受顽固思想的教化，不知她度过多少漫长不安的夜晚，幻想过多少或悲或喜的结局。她没有亲人没有家庭，生命的某些时刻她会不会想象平凡简单的生活，会不会希望生下来的孩子别变成另一个自己，会不会向往死后或者来世的自由。
也是那天，唯有姐姐看出藏在惊吓表面后的伤心，她走到黛儿身边拍拍她的背，安抚她，一边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如果那样了我会不会愿意活下来，我只知道，假若我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我肯定会不开心，肯定会过不好这一生。”
黛儿偏头看她，看她眼底泛起的涟漪，看她嘴边依旧的笑容，明明她也很难过，可这笑容就如刻在骨子里的一般怎么改也改不掉。黛儿心疼姐姐，她用额头碰碰姐姐冰冷的脸颊。
姐姐又抚一遍她的发梢，转身走下楼继续接待、侍奉客人，陪他们喝酒供他们玩乐。
黛儿做不到姐姐这般自然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心态，满脸怅惘。她探头遥望窗外的远山晨光，似乎是朝雾未散尽，苍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