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说（春三十娘/小青）(2)

蛇盘下岩壁，滑进温凉的池水，很快游到女人近前，硕大的脑袋居高临下地靠过去：“为什么？”
 “因为你不能。”说话间女人忽而抬手，白色的丝网倏忽缠上蛇粗壮的身躯，蛇的动作戛然而止，挣扎无果，蛇投降了。
“你是蜘蛛。”蛇猜测。
女人一撤手，那些又轻又暖的蛛丝就消失了，蛇逃出束缚的同时竟生出一丝贪恋。
“你要走吗？”蛇问。
“是。”
“那你为什么要来？”蛇又问。
“途经此地歇歇脚，洗去一路的风尘。”女人说着话锋一转，“见过一个条纹布衫面色苍白的女人吗？她叫白晶晶，是我的师妹。”
蛇摇头：“没见过，你找你师妹，是喜欢她？”
“喜欢？”女人瞪圆了一双眸子，不明所以地看着蛇。
“不喜欢找她做甚？”蛇反问，“我听过路的男女相谈，相互喜欢才待在一处，就算分隔天涯一个也要找到另一个。”
“对，也不对。”女人似是被蛇的懵懂取悦，唇角浮起淡淡笑纹，“我讨厌那个贱人，所以喜欢看她生不如死的样子。越是讨厌，越是喜欢。” 
女人的话把蛇给绕晕了，蛇盯着女人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表情蓦然一动。
“若是我喜欢你，你可以留下吗？”
“可我不喜欢你。”

“你也可以讨厌我。”蛇提议。
 “但我已经有讨厌的人了。”女人漠然道。
“我不是人。”蛇辩白着。
女人垂下眼：“总之我会独自离开这里。”
女人转身的时候，蛇叫住她。
“还要做什么？”
蛇瞥见女人抬起的手腕，尾巴一紧，忙不迭地开口：“我不拦你，你要走我拦不住你，你不想我跟着，我也打不过你，我只想你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名字，我想要一个名字。”
女人的目光落在蛇身上，蛇禁不住扭了扭，浑身就像被蚂蚁钻进鳞片般刺痒着。
“小青。你以后就叫小青。”女人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蛇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心底浮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两种情绪势均力敌地缠斗起来，两败俱伤。
有一天，蛇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女人的名字，但女人已经走了很久。
蛇只知道她要去找她的师妹。却不知道她的师妹在哪。
蛇想也许有一天女人还会回来，像上次一样途经此处歇歇脚，洗去一路的风尘。
但是等了很久，女人再没有出现。
#初稿于2018/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