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th Valley(16)

“这家伙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现在都没有脱离危险期。”
“大概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小少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直到战争最后他应该都不能碰子弹了。”
永乐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将自己刚刚拆封的手术刀仔细收好，军医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将自己沾满血迹的手套褪了下来。他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收拾需要准备的工具，几百秒后，他就需要站在手术台旁，用自己的刀刃割开爱人的皮肉。精神压力和许久未休息的疲累让他不禁感到有些眩晕，这个时候便也没有了组织语言安慰的气力。只是在换好手套准备离开时，他对着靠在门口眼神失焦的人沉吟了一会儿，声音仍旧没什么情绪波动。
“这样的话这家伙也能安分一会儿了，你也不需要太担心，过多忧郁对身体恢复不好。一会儿照顾你的人会过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的话，我就先去做手术了。”
“……走好。”

许久后，小蓝才艰难地憋出这样一句话，空荡荡的病房中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吐息着，感受到鼻息间满是鲜血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味道。周围有些冷，他微微地活动着身体，忍着刺痛将自己蜷缩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抖着。从撕扯开的伤口渗出的血液再一次浸透了军服，于胸腹处蔓延开一片湿热黏腻的触感。方才永乐的话语并没有给他什么安慰，反而起了反效果，让这位身经百战的上校更加的焦灼。
生死一念间，从生龙活虎到一具死尸所需要的时间连三秒钟都不需要。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见识过多少个小伙子被流弹轰碎心脏，最后倒伏在脚下变成了铺垫战场的装饰物。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早对这种事儿麻木了才是。
然而在战争快结束的现在，他开始焦灼不安，他开始游移不定。
说不定他现在需要点什么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一下。这样想着他抬起脑袋，想着要不要对着身后的墙壁撞上去清醒一下。但还没等他真的付诸于行动，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往后面一掰，肩膀处的绷带立刻洇染上刺目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