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3)
她轻推开门,只见屋子里用妓女身体里的脂肪熬制的无芯人油灯放在拉直绷紧的人皮灯笼罩里,悬挂在屋里两侧横梁上,盈盈灯辉照得满堂昏黄。用筋脉做成最柔韧的线,将血管纵横交错编织而成的暗红色圆盘串成风铃挂在四周的窗台前,并以人骨关节打磨圆滑制成铃铛悬于其下,夜风幽幽过堂时便叮铛作响,时而清脆时而浑厚。木质地板上一辆用拆解开的皮肤骨骼做成的小火车载满粘稠的血液哐铛哐铛,明明没有动力装置却能欢快无比的遍地跑啊跑,拖得满地横七竖八的血痕。
看见一地错综复杂的血迹,梦境里那些很黏稠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浮现:女子的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爆做一团团灿烂烟花,血沫肉渣四溅横飞…她不敢再往下回忆,好像隔空就能糊她一身一脸。终于心里的恐惧在这一刻歇斯底里地化作汹涌的浪潮。她忍住脚底抹油却无处可逃的抓狂,深吸一口气企图将恐慌及一屋子的诡异气息消弭于肺腑间化作浊气排出体外。
然后她鼓起勇气迈开打颤的双腿转进房子里,打算做细致打量,但她很快发现几乎是在门边就能将这间小屋一眼看尽了。四周的角落并无其它,屋子里空荡荡的,只供养了一株无叶光杆,却长势繁茂、妖艳无比的花。她很快认出了此花谓曼珠沙华,也称曼陀罗。它是生长在冥界黄泉边上的地狱使者,但佛经里却将其描绘为天界之花。因为此花花落后叶才生,花叶永不相见,故而光秃秃的一枝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