瘗玉埋香（微恩雪）(5)

一直跑到雪莉家，遇见如此温柔的她，长久积压的酸楚再也兜不住，嚎啕一声全部哭出来。
“等天亮了，我陪你回家，跟你的家人交流一下，你别怕，没事的，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书肯定能继续念下去的。”
“嗯！”
“所以，我们来聊一些开心的事情叭。”
“嗯？”女孩抬头看她，满心期待她说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大山外的世界呀？那里有缤纷的花朵，有蔚蓝的大海，海边有松软的沙滩，沙滩上还能捡到漂亮的贝壳！”
“比老师带来的东西还美丽嘛？”
“那肯定啦。我以前还去过海底潜游呢！海下啊，还有一座豪华的宫殿，宫殿里住着童话里的美人鱼。”说着，雪莉抽出一张彩纸，速速绘了条美人鱼。
“好好看！那，那老师是怎么下水的？坐船嘛？”
“王国里有位超级厉害的魔法师，他发明了一种魔法，叫作辟水咒，使用后我们就可以去海底遨游啦。”
“好神奇！老师您是仙女对不对！仙女又那么漂亮又那么好的，而且什么都会！太厉害了！”
“你也是个小仙女呀！”雪莉用指节刮下她的鼻子。从那双明朗的眼睛中，她仿佛看见花海里翩跹飞舞的蝴蝶、仲夏夜的灿烂星空，还有绮丽的梦和对余生的憧憬。

“诶唷，哇修的回来啊。咋哇好啊头兮掉啊。”
一进门便受到她妈妈的破口大骂，粗话搅拌方言，更显几分尖酸刻薄，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砸得雪莉一头雾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阿姨您好。我是，我是陪伴孩子回家的。雪天路滑不好走……”
“啊？送非噶送啊，浪兮啊头好嘞，好伐过败家子浪费勾子。”她挥挥手，一眼没给她们，只一味地打断她说的话，愤怒的赤红从脖颈染上双颊，满面萧条的皱纹与老年斑愈加猖狂。
“诶，您，您别生气。我昨天已经安抚好孩子了...她……”
“好嗦好啦，晓得跑出去伐晓得几弄%&#@养啊。”
“啊...”雪莉正费力猜想这句话的意思，又不敢往最深的那层恶意上揣测，她小心翼翼地吐露出每一个字，“阿姨，她是可以学好的，我相信她。”
“干嗦兮啦，噫弄去了&%#@这个家怎吗安？”
“呃，啊？”雪莉疑惑道，张着嘴踟蹰嗫嚅，欲言又止。
“小娘读书好了有什么%#用啊，以后还不跟你一样来这穷山沟里吗。不如趁早嫁个男人过日子哟。”
这句话像是块巨石，唯年迈的老妇人有这个随意抛掷的资本，巨石恰巧撞上雪莉，压垮了一直以来支撑她的脆弱躯壳。她犹如一脚跌进深渊，无人可救。脑袋嗡嗡响着，其他话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