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妄》（巍面）朱一龙水仙(4)

“小夜，听我说。”沈巍眼里的认真，是夜尊从未见过的，“我不该对你那样，但我现在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今后，你喜我不悲，你恨我不爱。我愿意为你斩断我与这世界所有的联系……你，能不能做我的全世界?”
夜尊听他说完这些，表面虽仍是镇定自若，内里却早已心慌意乱。愣了一瞬，他才发问:“大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对方固执地盯着他。
“其实我们这样的活法，并不算坏。彼此互不相扰，你有你风光霁月的昆仑君，我也会有我无比珍视的人。大人，不必和自己过意不去，我不在意了。”
夜尊执着了一万年，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可若沈巍只是因为愧疚才委屈自己，那才是真的可悲，他要的，是两情相悦后的至死不渝。他不是个贪心的人，但要求沈巍一世一双人，他就是贪心了。
“小夜，我希望，你珍视的那个人是我。”尽管，他早已没了资格，但他依旧希望他们能重新来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意思，他便是想忽略都不成。
“小夜。昆仑，是我的恩师，是我的挚友。而你，我希望是……”沈巍的耳尖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喜欢的人。”话说完，还小心翼翼抬头观察夜尊的表情。
此刻的夜尊心里五味杂陈。沈巍有多固执，他自然是清楚的。他忘不了沈巍，做梦都希望沈巍能对他说这些话。然而当沈巍真的向他表明心意，他倒与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山药粥》中那五品武士一个样了。理想永远存在于追求之中，一经实现，随即幻灭。这世上，根本没有无端的爱，既然如此，沈巍怎么可能明白什么是爱呢?但说他不懂爱，却又有失真实，如果没有爱，他会追随一个人一万年吗?夜尊一向是一个“怀疑派”，人心微妙，难以捉摸。此刻，他就如同熄灭的灯火，选择了静默。
而沈巍呢，他早已在某个旖丽的梦境中明白了他某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夜尊在他眼前昙花一现般的脆弱和绝望经常如同电影画面似的在他脑中重复播放。他亦曾无数次在梦中抚摸那人眉间令人心醉的朱色及他如同月下积水般的银发。他做不到隐忍和克制，夜尊也是鬼王，也会在时间长河中永存。其实，把夜尊比作一片随急流而漂的落叶也不为过，他怕他移开视线，这片落叶就不见了。
死一般的沉寂淹没了这间屋子，唯有客厅墙上的挂钟还在提醒两人——时间在流逝。
5.
夜尊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向领导请了假。
“沈巍，我希望，我们能谈谈。”
“大人，别再做自己内心不允许的事了。”他认真道。
“什么？”沈巍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没必要因为愧疚强迫自己接纳我。我现在过得很好，也知道什么是你说的‘悲欢可期，亲友可待’了。我们没必要在失却亲近后伪作亲近。”
“所以，”沈巍拼命想压住内心的苦涩，“你不要我了？”他知道之前是他不对，现在也终于能体会到夜尊的心情了。
夜尊没接他的话，什么要不要的，沈巍又不需要依赖他而活，何必说这样的话？他本身就厌恶抛弃，沈巍这样问他，让他想起了之前那个被抛弃的小废物，那个没用的、依附于别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