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离心机

我叫百笑生，是S市某疫苗公司的一名研发职员，每天的工作就是待在实验室里面反复做实验，领着微薄的工资，早出晚归。
实验室里面有几台离心机，小的，大的，零下4度的以及超高速的，都是用来离心细胞，细菌之类的，然而还可以离心动物的内脏和血液。BABL/C小白鼠是动物实验最常用的实验动物，一只二三十块钱，品系好，繁殖快，用于皮下注射抗原，以备获得阳性血清，做抗体检测实验。
今天我和同事又去动物房了，开始第二轮的免疫实验。每次给小鼠注射，我都于心不忍，它们会用红红的小眼睛直直地望着你，包含了多少哀怨和愤怒，谁人知晓，但工作如此，我又能奈何。不一会儿的工夫，小鼠的腹部和背部就被注射了许许多多白色的小肿包，运气好的能够自我恢复，运气不好的则会化脓感染，一命呜呼。不知怎地，刚刚有一只小鼠显得特别异样，它的嘴巴似乎是月牙状，注射抗原的时候不仅不反抗，反而还带有些许微笑？！哎，可能是我太累，眼花了吧，小鼠怎么可能微笑呢，还是对着恨之入骨的“敌人”。
两周后，到了抽取小鼠阳性血清的时候了，我们再次来到动物房，而今天也是这群可怜的小家伙超度归西的日子。作为一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杀生的活儿还得师傅来做，只见师傅抓起一只小鼠，用手指按住小脑袋轻轻一挤，小鼠的眼球便直愣愣地突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师傅拿出镊子，挥手一夹，只见小鼠的眼球血淋淋地掉落下来，疼得小家伙四肢乱弹，而血液就从眼眶哗啦啦地流进离心管，待血液放的差不多了，师傅双手把小鼠颈椎一扯，结束了痛苦的一生。轮到第七只小鼠的时候，我猛然一振，是它！！！是那只笑面小鼠！！！原来我当初没有眼花，它真的在笑，笑得是那样诡异而摄人心魂。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也不敢跟师傅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摘眼球，被放血，被死亡。
回到实验室后，我把小鼠的血液放进离心机里面离心，像往常一样准备抽取血清，放进零下二十度冰箱保藏，可是刚离心一会儿就听见离心机“轰隆”一声，停了。离心机里面的小鼠血溅的到处都是，有些还从缝隙溢了出来，那鲜红的液体越流越多，越流越远，最后凝聚成一粒粒的小液滴朝我滚过来，就好像被摘掉的红色小眼球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哦，不！我怕了，我想呼喊，我想跑开，我想逃离，我想祈祷，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面向着离心机走去，我用眼角扫了扫周围，发现师傅和其他同事也跟我一样在恐慌中走向离心机，而远处的墙上，隐隐约约印着一张脸，正是那张笑面小鼠的脸，在微笑中看着我们走向死亡。
离心机启动了，我们也被吸进了离心管。在超高速的离心力作用下，一瞬间，我们手脚分离，身首异处，脑浆从耳洞、眼眶流出，红色的液体浸没了我们血肉模糊的躯体，“啪唧”一声，眼球爆裂了，世界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知过了多久，离心机停了，一切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突然，眼前亮了，我能看见了！看见我的手变成了四爪小掌，身后还有一条细长的尾巴。原来我们都变成了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