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永不坠落(3)

“那时一切都好呀，儿子出生的那一刻我觉得仿佛人生已经过完了，都可以看到我晚年的自己，可现在的情景和当时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啊。这是为什么呢？”他一口吞下半杯酒，单手托着腮，呆呆地看着星星。
突然，一声呼喊又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这是谁的狗？快拉走啊！”
只见张教授的狗此时正咬着一陌生女子的裙子，似乎是想要她手里那几块肉脯。
“快回来，西西。一会不见你就要上天了？”他呵斥着那只狗。
他赶紧把狗从那人身边拉开，连忙说着抱歉。
女人气呼呼地擦了擦裙子，直直地到门口走了。
“这，不好意思，打扰你的生意了。”他一脸惭愧，本来安宁的氛围又这样被打破了。他觉得面子上实在难当，便也结了账匆匆走了。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就不能让我清净会吗！为什么小狗也和我过不去啊，唉。”他心里气着，叹了口气。
他继续骑着车想着下一站去哪，如果再找不到地方他就打算折回去。此时，他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不知是时间晚了还是今天喝的那点酒的缘故，总之他身体很不舒服。
风呼呼地吹着，他看着周围，不知从哪停下来，路边只有草地、零散的树和一些屋子，偶尔有几朵野花散发着香味，加上漫天密布的星星，再没有其他的风景了。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纯净、明亮的“星星”，不断地在闪烁着发着亮光。他惊呆了，连忙下车来看。
原来是一处广阔的水库，周围被虫鸣声怀绕，水面上平和宁静，仿佛是天空直直地投影到地面上的一处神迹。
他控制不住自己，把车停到路边，狗栓到一棵树上，打算下去泡一泡，也许这可以让他的身体舒服点。
张教授知道这样很危险，但他此时只想让自己好好舒服一下，不愿想太多，今晚本来放松的心情是被驱散得差不多了。
他像个跳水运动员一样。直挺挺地跳进了水库里，水面一下子荡开来了，那些星星被打散到水面的各个角落，随即又慢慢地聚拢起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中间包裹着一个瘦小的张教授。
水不深，似乎刚好和他的身高差不多，温度是冰凉沁人的，虽有一点寒意，但张教授毫不在意，他只让自己的身体在水面漂来漂去。此刻，他算是真正地放松起来了。
他浮在水面上，望着头顶上那些真正的星星，思绪又飘散了。
“是什么东西让这一切不重要了呢？”他脑海里在想着这个问题:“日子是一天天地变成这样的吧，可当年我不也是个年轻气壮的小伙子？上学时那各种竞赛的奖都拿得拿不动了，上班也是兢兢业业，成了家也是该有的都有了啊。”他把胳膊放到脑袋后面，望着那些离散的、明亮的星星，那些星星仿佛也在望着他。
“那不对，日子是突然某一天变成这样的吗？可是我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呀，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 难道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一条直线直直地到了头，一开始就是如此，不过之前的日子太忙让我无法意识到吗？是那些表面上的生活让我盲目了吗？”他飘着、想着，像一片漂在水面的芦苇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