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派对

（图/Daniel Richter）
不知道蒂姆又从哪得知了一个开派对的好地方，就在开学后不久，这个派对狂人就开始对我们狂轰滥炸：我们去开派对吧！
他在人群中晃来晃去，像个滑稽的推销员。他精神抖擞，带着某种鼓舞人心的气场。他甚至注意到了在角落里安静的斯坦利，于是他索性驱散了一群鸭子，一把揪住这个害羞男孩的衣领，斯坦利，你也来吧！
斯坦利呃、呃应声着。蒂姆满意地转身离去了。实际上，斯坦利去不去对他都无所谓；实际上，几乎全班都给蒂姆说服了。
派对已经开始了。那天中午，当斯坦利循着蒂姆所给的地址七横八拐地找到那个别墅建筑并费力推开暗红漆的大门时，六个玻璃杯子和一个餐盘掉在了地上。斯坦利觉得高速旋转的高压锅放气孔突然因为断电而停止了兴奋的尖叫。他还没来得及对那个女生道歉，那个女生就已经捡起餐盘离开了。看看，斯坦利都来了！人们从四面八方看向他，咯咯笑着。三秒钟之后，人们便把他忘了，连同他尴尬又不失吸引力的开场一起，仿佛他从没有出现过一样。电力一下子就恢复了，放气孔又开始欢快地旋转起来。
不停有人从斯坦利身边推搡而过，就像有只手在推着他往前进。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杯香槟，他也没看清楚是谁塞给他的。他走在无数个小群体形成的圆墙的外缘，偶尔会有人注意到他，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引得背对他的人也转过身来，他也不得不报以友好的回应，跟他们碰杯，然后他继续前进，打开的圆墙重新闭拢，话题再次与他无关。
迪斯科球向四周投射着七彩璀璨的光芒。一群人挤在左边舞台的方向，那是查理在弹钢琴。一群人挤在右边，那里有两个台球桌和两台足球机。榔头敲击出美妙音乐与球杆撞击的脆响在空气中混合在一起。
斯坦利有种晕车的恍惚。他看着人们会产生某种不适，就像人们看他时候所产生的不适一样。或许是因为这儿太缺氧，或许是因为换作平时这是午休的时间。
所以本能驱使斯坦利来到二楼。二楼有几个房间，人寥寥无几。他注意到有一个房间是用来睡觉的：房间里整齐地列着一个个睡洞，有两层，每个睡洞都是半圆加方形的形状，里面有枕头和被子。斯坦利找到一个睡洞钻了进去。一具挖空的棺材。他想。他睡着了。
时间的箭矢掠过下沉的太阳，掠过点水的蜻蜓，掠过山的另一边，黑暗盘绕而起，月亮缓缓上升，全世界都向夜晚俯首称臣。
派对要结束了。蒂姆在一楼点名确定一个人都没丢。直到最后，斯坦利？斯坦利！斯坦利人呢！
五分钟后，斯坦利现身在一二楼间的楼梯口。人群齐刷刷看向他。他目光呆滞，面容窘迫，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斯坦利！你小子原来在这里！看他那刚睡醒的样！过来！蒂姆醉醺醺的，拉上斯坦利，勾肩搭背往外走。人们笑着，零零散散离开这座城堡。
派对一直进行着，直到斯坦利睡醒了，透过迷迷糊糊的双眼看到那半圆加方形的静谧黑色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