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虎(8)

而民间对于孟家父子的呼声也极高，甚至有说九良的帝位都是孟家的功劳。
烟花拖着小尾巴冲上天空，随着声音炸开，变成不同的形状、照耀一片天空，五彩斑斓。伴着百姓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传进寂寞深庭。
九良看着烟花转瞬即逝，盯得眼睛生疼。
祥辉二年就这样来了，可你呢？为何不肯与我并肩而立，而是要把我周家基业化作齑粉，和你的明月奴双宿双栖。
九良回头望着空荡荡的梧双殿，想起当年第一次来梧双殿，那时还只是前朝的一处废弃冷宫，庭前梧桐茂密，孟鹤堂说这里甚好，冬暖夏凉，枝叶繁茂。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何谓朝阳，不过是你长身而立，低吟浅笑。
原来，海市蜃楼，转头皆空。
“陛下，谋反案还未宣判，圣上明示。”
“第四十遍”九良小声念叨着。“本月先皇忌日，不宜宣判，改日再议”
孟鹤堂下狱的第五十日，九良有些举棋不定。当时怒火滔天的决定，毕竟很多事都只是道听途说，还未问过他。可是如今骑虎难下，要是改判，岂不是不顾天家颜面。
看着柳絮纷飞，抬手撷下一条柳枝。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陛下，狱监来报，说罪臣孟鹤堂暴毙。”
九良半晌问了一句“没留下什么吗？”
“回陛下，没有”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梧双殿内一片漆黑
“九良哥哥，吃些吧”
明月奴一身浅色的裙子，未带珠钗。
“我大周兵强马壮，国泰民安。贵妃这是为谁节俭？”九良冷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明月奴笑着将餐食摆在桌上，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当日，请陛下赐婚，是因为坊间传闻，天子年幼，国相府公子欲蒙蔽陛下，李代桃僵。为保陛下清誉，也为明哲保身，才想出了这招。”
“军中有通敌者，他以身犯险揪出始作俑者，却中了毒，随行军医叮嘱他不能饮酒。那杯酒我想他是为了祭奠孟将军和死去将士的，若当时陛下再敬一杯，他就是明知会死，也一定会喝。”
“不可能，军中的消息我怎么会不知道？”九良将杯子狠狠砸在地上，白玉瞬间化为残渣。
“主帅中毒，军心必然动摇。他早已把自己化为这棋局中的棋子，又怎么会在意自己的死活。是他下令禁止通讯的”
明月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当年孟伯父西北戍边，临行前为了让先皇打消疑虑，散尽家财赏赐，一身清廉。到头来，没想到被有心之人利用倒成了陛下的利刃。真是世事无常啊”
“周家、孟家、李家世代交好，怎会如此。你定是知道他死了，想让我内疚，想让我一辈子背负枷锁，好为他报仇，是不是？你个毒妇！”
九良发疯似地扑向她，明月奴大喊：“你敢发誓，你从未怀疑孟家有谋反之心？”
九良像被雷电击中一样，身形一顿，直挺挺倒了下去。
“我本来也不信，可我在看过这梧双殿后，我信了。”明月奴指着九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