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机器人

1.
G先生在抽着烟，一个年轻人踱进店里，打量了一遍货架上的商品后，来到了柜台前面：“你们接受私人订制吗。”
G先生瞥了他身上破烂的衣服一眼，断定他是个穷光蛋，于是没有回答。“先生，我付得起钱，但不是现在。”年轻人提高了音量。
G先生不耐烦地回应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年轻人开始褪他手上的毛线手套，手套像粘在手上一样，当它的主人用力拉扯时甚至发出噼里啪啦的断裂声。花费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年轻人还是把手套撤了下来，露出了关节上夹满毛线的机械手臂，他有点窘迫但又骄傲地说：“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躯干部分太过复杂，我没敢自己动手。”
G先生已经大致猜出来他想干什么了：“你想要什么？”
“自由啊！”年轻人答非所问，“我要去高墙外面那个自由的世界，那一片失落的伊甸。”他几乎飘然起来，两眼瞪得笔直像要吟诗。
G先生耐心等他发完神经。年轻人飘然了一会又重回了地面，用稍微正常的语气说：“我想变成机器人，可以离开高墙的机器人。”
G先生很烦躁但他还是笑了：“价格很贵，你打算怎么付这笔钱。”
“改造后内脏器官全部归你自由处置。”
G先生算了一算，觉得有利可图，于是起身掀开了背后的帘子，示意年轻人跟进来。
2.
“我要六五年之前产的零件。”
“为什么？我不保证六五年前的也能正常使用。”
“但是六五年后因为战争吃紧，新生产的零件都是把钛合金换成铝了。”
3.
已经全身机械化的年轻人照着镜子，摸了摸自己原本额头位置上的金属与铭上去的编码：“N-4112357。明天是我奔向自由的第一天，感觉真棒。”
G先生笑了一声就出去了。
4.
“又一个逃出去的。”高墙上执勤的Z先生盯着墙外渐渐远去一个黑点，说。
与他同站一班岗的H先生点点头：“圈养了几十年，经过了几次近亲结婚，年轻人就忘了所谓高墙是从机器人手里保护我们的东西，而不是他们所谓的笼子。他们还以为机械化变成机器人之后出去就能自由。”
“你晚上吃啥？”
“麸面包配蟑螂汤，养生莫过于此。”
5.
G先生在高墙外寻找可用的“货”，这几天管理比较松，守卫要的买路钱也就便宜了不少，他想趁这个机会淘点东西赚一票。
临近高墙的地方已经被他和他的同行摸得干干净净，他决定冒险一点，再往远处走走。
突然他视野里有了一个亮点，他连忙伏下来，屏住了呼吸。
过了几分钟亮点原地未动，G先生爬了起来，慢慢向亮点靠过去。
是一个机器人，四肢都被切断了，切口很整齐，它靠着残肢和躯干像爬虫一样前进到了这里。
借着面罩上小灯能发出的微光，G先生看清了机器人头上的铭牌——N4112357。
这时候机器人抽搐了几下，抬起了右臂的残肢张开了嘴巴。
G先生很高兴：“太好了，你还活着。”
说着他打开机器人头部后面的盖子，将里面的脑子倒在了地上，将整个机器人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