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归途

冷夜，无星。
凛冽寒风，如刀般刻在苍茫云海间。
皑皑白雪，若毒般涂满这方天地。
郭润森坐于亭中，信手在纸上写着字。
远处，一条人影，晃着。
近了，是徐林。
徐林手中拿着酒葫，饮着。好似这方天地之冷，与其无关似的。
晃着，已至庭外。
徐林看了看亭中的闰森，摇了摇头，走了进去。站定，又饮了口酒。
闰森并未抬头，也未停笔。只是写着，写着。
字已变形，不再是字，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字。
闰森忍不住了。手中笔墨已涸。他抬了头，望向了看着其字的，或许不再是字的人，徐林。
他发现今日徐林竟然没佩剑。这对一个剑客来说意味着什么，闰森不得而知。
徐林并没有动，只是皱了皱眉。
闰森知道，自己败了。
败得彻底。
或许败在了气势。
或许败了一切。
闰森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来了。”
徐林收回了看着字的目光，“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我还是来了。”
闰森无言，站了起身。
徐林望向闰森，眉结未解，问道：“何字？”
闰森抖了下写字的手，望向了再也看不出字形的字，半晌，道：“悔。”
徐林眉结拧得更紧，问道：“何悔？”
闰森轻颤，似回想起了甚惧之事。大声道：“悔！我悔我当初入了江湖，我悔我如今难以脱身！”
灰云压过，月色黯淡。
黑，夜的黑，如墨漆黑。是个做事的好时刻。
闰森动了动嘴，终是问了出来。“你，悔吗？”
徐林冷笑道：“悔！”
闰森挑了挑眉，眼中似乎泛光，又问，“哦？有何悔？”
徐林好似听不见这话，只是饮起了酒。
云过，一声鸦鸣。
徐林终是放下了酒葫。
空了。
闰森这才看到，酒葫上有血迹。
血似来自于徐林持剑之手。
闰森瞳孔顿缩。似惊惧。
不佩剑的剑客，手被废的剑客。
闰森知道，这对于徐林来说，与死无二。
徐林看了看面目扭曲的闰森，冷冷道：“我悔，悔的是，我不该来此。更悔的是，我不该认识你。”
杀气。冲天的杀气。破亭而出的杀气。
鸦鸣得更急了。
徐林不理顿坐在地的闰森，转身，走了。
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了一只酒葫，饮了起来。
渐行渐远。
一条人影，晃着，晃着。
似乎在雪中留下了几滴嫣红。
亭中空了。
只剩一只酒葫，几个不似字的字。
或许还有些许杀气，几丝叹息。
雪大了，鸦鸣声骤停。
整个世界又回归纯白。
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除了这大雪中那几点嫣红。
如若傲雪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