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苍老灵魂

窗外，雨住，日出。
推开窗，微风卷着尘土的气息涌入，带着干燥的青草香气。好新鲜的空气啊，老人一边收着东西，一边深深地呼吸，好像要把连日阴雨带来的压抑一吐为快。
晨练几乎是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钟情的活动，他也不例外。先是绕着小区走上两圈，再到公园里逛逛，兴许还能喂喂鸟，买了早饭和晨报之后便坐在长椅上消磨时光。若是碰上了熟人，左不过问两句近来身体可好，聊聊天气也就转身告辞了。平淡的关系、平淡的话题，却又着最让人舒适的距离。老人觉得有时儿女是太过于担心他了，一个人的生活而已，只要心中仍有向往，忧虑和操劳又算什么呢，他一样过得悠闲自得。
然而，今天有点不同。在他用完早餐后，公园里老年操的声音并没有弱下去的趋势，呜呜啦啦吵得人烦心。但被困扰的人不包括他，因为时间的智慧教会他平静、顺应。而当一个人适应周遭环境时，一切的束缚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于是，在那呜呜啦啦的声音中，老人翻开第一页，浸在文字中。
太阳悬在天上张扬着，年轻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孩子、少年的笑声在风中缱绻。老人放下报纸，按按太阳穴，不禁觉得眼睛有点花。年轻人啊，他羡慕地想着。阳光有些刺眼，但老人不想收回目光，他想看着，看着他们爬上爬下，看着他们前仰后合，看着他们将泥土和灰尘拍在身上，看着他们奔跑、转身、挥舞着双手，看着他们……
长久的注视让老人仿佛在他们脸上看到自己年轻的面孔：无忧、好动、恶作剧。老人有点恍惚，然而目光却愈加坚定，好像这一眼就能望回自己所有逝去的年月。然而，一切终究是徒劳的，除了老人略有干涩的双眼，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不由地眨了眨眼，感到有些湿润，却聚不成泪水。
旅行的梦想、曾经的朋友、年轻的爱情，那些想要得到却未能如愿的，抑或是得到了又最终失去的。它们在时光里模糊的身影依旧看不分明，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指引着老人，前行、前行……
老人长叹一口气，低头又翻了一页，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