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自信 第二章 ②

Part ♂ （二）
回到现在，这会儿她放下手中做笔记的笔，起身往前面的书架去了，看来是要换一本参考书。离开座位的时候还被凳子绊了一下，有点小窘迫的样子也很可爱。之前我还常常考虑，为什么会被她一眼迷住。因为那个挽头发的小动作吗？看颜值的话，只是长得稍稍比大众精致一点——不，是偏可爱活泼的那种吧，虽然在图书馆的时候都是独来独往，但是我习惯了孤独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和我是云泥之别。在图书馆外，我视野不及之处，一定有一个活力四射的她。除了眼睛能看见的，我对她一无所知。即使如此还是让我深陷其中，不愧是蛮不讲理的龙卷风，不请自来的大海啸，横冲直撞的泥石流，我行我素的地震。最后还是没有得出能说服我的结论，便把这些游思妄想扔到一边。于是陡然发现只是单纯的思考关于她的事都让我心醉神迷。
等等，她绕着楼梯围栏转了个弯，到我这侧来了！我顿时窘迫起来，像是被发现摔碎了花瓶的小孩一样。难道是我的观察被她察觉了？是了，毕竟几个月来每天都盯着，想想自己都觉得发麻。头不由自主更深地插进了面前的书里，我控制起全身的肌肉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同时不断给自己“没关系，大不了就被骂一下”的暗示，接着汹涌而来的是莫大的打击——要被喜欢的人讨厌了！人在极限状态下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的研究是真的呢。我边从眼镜的角落反射的书架缝里观察她的行动，边在脑海里构思了十好几种结局，而且其中大部分都得划分到悲剧里。然后，她在我身后的那面书架前停了下来。
我在干嘛我在干嘛，人家只是来挑书只是来挑书，不要想东想西，她没有在观察你，没有注意你，你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了，当自己谁了天王巨星嘛，快点呼吸别忘了呼吸！眼镜眼镜扶正要掉了，不行，身体动不了了怎么回事。想想其他的，对了！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爷爷种出葫芦娃，葫芦娃要救爷爷，爷爷救了穿山甲，穿山甲被蝎子精扔下山崖，山崖下面有宝洞，宝洞产出莲花座，莲花座救了葫芦娃，葫芦娃合体打败蛇精变成葫芦山，葫芦山被蛇精开采……天呐时间是停了嘛。身后她衣物摩擦的声音在我耳中都是一种折磨。——终于，她挑中了一本带着红色书腰的《全球通史》，当然不转头是看不见身后的，只是她正好从相反的方向再绕回她的座位，经过我桌边时我下意识把眼珠撇了过去捕捉到的。
直到她确实地坐在自己椅子上了，我才如释重负。最后是最普通的结局真是太好了。刚刚绷得太紧，我松开手上差点开裂的笔，把眼镜扶正，活动了一下关节，扯了扯衣领让后背渗出汗来的皮肤稍稍冷却。周围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味道，是带一点薄荷清香的洗发水吧……或者洗衣粉，我深吸了一口气，憋红了脸才徐徐呼出。
我们都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为什么我心里还是不能放下呢。良久良久，我才正视我的失落和懊恼。
如果那时和她搭话了，会是什么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