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林(3)

一早，不算宽敞的旅店客厅里响起了不同人的啜饮声。
“呼～”把亮褐色的茶叶吹散，手持小号瓷杯的老人清咳一声，表示着漫长冬季又一个普通早茶时间的开始。
“我大概喝不惯这些黑咖啡。”矮小的侏儒男人嘟囔着，把装有黑咖啡的杯盘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请给我酒，最好是度数稍微高那么一点的。”侏儒舔了舔嘴唇，眼角扫向厨柜的厚玻璃窗。
“你知道吗，在人的肠胃看来，早上喝酒好比在它们的板鞋下生火。”老人微呼出一口热气，桌对面这个叫沃兹的侏儒似乎对酒有着让人意外的执着。
沃兹的鼻子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以表达自己主人的不满，他的鼻子红红的，就像公鸡的鸡冠。
“莫加一把年纪可禁不起感冒了，所以你必须告诉我那个和你一起的年轻人有没有被你传染到。”自称是莫加的老人也注意到了沃兹的红鼻子，他的手取暖似的捂着杯身。
“……如果我回答是，你是不是有把我们一起丢出去的打算？！”沃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然后身体一抖朝老人的方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老人无言，只是细细地吹着瓷杯里飘在水面上的几枚茶根。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间，老妇人的嗓音在厨房响起:“莫加，去检查一下仓库，我脱不开身来。”
在冬季每天检查仓库是旅店非常重要的事情，关系到维系旅店生存的物品在干燥的环境里容易失火或者挥散掉。老人闻言起身，走出门外，醒目的是昨晚车祸在屋外雪地里留下的轮胎印，从离门阶不远的地方伸到密林深处，印迹上有细碎的树枝分布。
看来还是要去看看那辆车。老人心里嘀咕一句，随即向另一边仓库的方向走去。
此时旅店客厅，沃兹把空空的铁勺子叼在嘴里，眼睛打转似得看着客厅墙上挂的小框画，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反应老夫妇性格的东西来。
“吱嘎。”楼梯下一扇铁门打开，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
沃兹转过身，两只眼睛都盯着迪莫——这个车祸的制造者，但是没有出声，仅仅是把嘴里的勺子轻轻放回杯盘上。
迪莫古怪得看了沃兹一眼，随即走向厨房。在听到几下笑声后，沃兹看到迪莫端着早餐和老妇人一起向客厅走来，这种情况让沃兹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来老头子有点东西要处理。”老妇人微笑着把每个人的早点分配好，一边走到窗边把窗帘拉起，明晃晃的光从窗外射进来，把屋内暖黄色的灯光冲淡了几分。
在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后，沃兹正要用勺舀起老妇人一早熬出来的淡汤，这时旅店大门被打开了，肩膀沾了点雪花的老人出现在三人视野中。
“不用理会我，请享用早点吧客人们。”莫加笑着掩上大门，脱下身上的大袄挂在一旁，就这么正坐在俩人对面。
沃兹和迪莫看着莫加，这位老年人的脸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和善笑容，在窗外白色光线的陪衬下发出温润健壮的气息，就是微眯的眼睛透露出琢磨不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