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甘(三)
那妇人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轮,慢吞吞地似是反应迟钝:“孩子?七八岁?有虎牙?嗯……这个嘛,得让我好好想一想。”
晓星尘心下一哂,掏出几枚铜钱,那妇人眼睛倏地亮起,笑容骤现:“哎呀,瞧我这脑子,那孩子就住在城西那一块,就是个小叫花子!您说找个小乞丐铁定能找到!”说着猛地将铜板夺过,死攥在手心儿。
晓星尘手擦过衣袖,道谢一声,那妇人得了便宜,话便多起来,一迭碎步缀在晓星尘身后,“您还可以差使他做事儿,一样的活他最便宜,一块糖就能糊弄过去!”
“一块糖就能……糊弄?”
“对啊,您可不知道,那小叫花子啥脏活累活都行,可方便了!再不济一碟碎点心末,一个小叫花子罢了,谁拿他当回事儿!”
晓星尘内心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情绪,却不知如何抒发。匆匆甩开那妇人,晓星尘晃了晃拂尘,定下心来向城西走去。
这路上倒是有许多摊贩,也有不少小乞儿,他拉住一个小的,给了她两枚铜子让她带路,接近目的地时,晓星尘深呼了一口气,安抚不宁的心绪。
忽然一阵喧声打骂传来,晓星尘心下一沉,快步赶去,只见一群乞儿戾气满面,正踢打着地上的一个孩童,那孩童蜷缩在地上,似已无力反抗,他拂尘一挥,那群乞儿们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开来,就在他们面面相觑之时,为首的那个孩子凶狠地瞪了晓星尘一眼,似是也知他惹不起,就领着那群孩子匆匆奔逃,跑前还不忘对那地上的孩子放狠话:“等着瞧吧,老子早晚搞死你!”
晓星尘皱眉,却闻见之前被打的孩子发出一声微弱呻吟,他趋步上前,动作轻柔地将那孩子身子扶正,却毫无防备瞧见一张熟悉面容:“薛洋!”
晓星尘瞳孔骤缩,如雷电当头劈下,前世痛苦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猛地退后一步,全身颤抖。
因他这动作,薛洋的身躯再次与大地亲密接触,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晓星尘稳了稳心神,薛洋此刻衣衫褴褛,满身灰土,额头上的一道伤口正“汨汨”地流着血,整个人就好像一只瘦弱的小老鼠。
晓星尘心下一紧,薛洋竟有如此凄惨的时候吗?敛下眉睫,收起繁乱的心绪,他单膝触地,将薛洋小心抱起。
那带路的孩童已不知去向,只能自己先找个地方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最爱你的那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