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
寂静得可怕。
窗外的雨打在窗面上,逗留在玻璃上的水滴如同向内窥伺的眼睛,细密得引人生寒。而我蜷缩着身体徒劳驱赶似散未消的心理范畴的寒意。
这样倒不如让它们都跑进来完全湿透我。
我把手伸进窗口,刚刚用力,手背骤然传来的温热粗糙的触感让窃喜着我的妥协的寒意只能从被定格的几乎只有棉线直径的缝隙蜂涌。仅仅如此,我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将埋在膝盖的头缓缓抬起,一抹亮色映入眼帘。那或许是只白鸽吧?它有着极其矛盾的颜色。白得不掺杂质的细腻皮毛中镶嵌着黑宝石的双眼。黑色的双足稳当地立在我的手背上。我放弃了冒着感冒的风险迎接风雨的叛逆想法,小心翼翼地将倚在手背的白色精灵移到眼前。它可爱的眼睛泛着汪汪水光,直直地投射进我的视线里。它似乎不愿意成为我观赏的对象,扑扇翅膀便飞到我的肩上。
蹭着有幸收获的温暖,我不再贪婪奢求视觉上的满足,闭上眼,侧着头,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了一间泛着淡黄色光泽的富有书本气味的读书室。我看见一张在光和影的夹角明灭着轮廓的脸。那人的脑袋永远不安分地转动。他的声音含糊得如被棉花哽住了喉咙,叫人听不清晰。可是我分明听到我轻松的语气。我说了什么?
我说:“精彩的骗局。”但这并不代表您应该打破这难得的安宁。
转眼是斜阳下被拉长的两个黑影。那个活泼的影子迈着滑稽的步伐,他说:“提问时间——您猜到了吗?”
我猜到了什么?
半阖眼眸思忖片刻,抬眸便是乌云密布了。那人身躯淹没在雨中。鲜血被倾盆而下的雨水从染红的衣服上冲刷下来,在他脚下攒了一汪无边无际的浅红水滩。我依稀看见他肩膀上漆黑的鸟儿忧郁地看着我,正如他忧伤的注视。他说:“您猜到了吗?”
我猜到了什么?
我看见教堂灵柩上的红色玫瑰,哀乐欢快得像一场荒唐的闹剧。他的声音依旧在我耳畔回响:“您猜到了吗?”
我猜到了?
我推开虚掩的棺材板,看到了一抹在视野里逐渐铺晕开的灰白。
原来我醒了。而肩头的温热不见了。
远处钟楼为一个月后的零点奏乐。钟声幽幽传入耳中,渲染了雨夜离别的忧郁。
丧钟为您而鸣,我忠诚可爱的友人。
我猜到了,可您永远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