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归去来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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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婴
魏婴
魏婴
问灵数载，这名字在蓝湛心里翻来覆去不知多少遍，一腔情愫和哀思，到了，却再无一人可诉。
年少时的悸动，羞于口，掩于心，想过万千的结局，却独独没有想过，有一天，天人永隔。
到头来，再也无人听一听这深情。
叔父曾问，悔否？
不悔。
兄长曾问，值得？
值得。
藏书阁外的玉兰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月光下，身姿挺拔，更显纯白馥郁，影子落在窗棂，斑斑驳驳。
蓝湛轻呼一口气，低下头，继续落笔：
中秋将至，余欲与君同游，赏月，小酌。不知君是否喜甜，到时，余将带上些许月饼，与君同贺。
待墨迹稍干，蓝湛将纸小心叠好，放入袖袋。
“忘机，今年，也去？”蓝涣看着正欲出门的蓝湛。
蓝湛行一礼，“兄长，我，去看看他。”
“去吧。叔父那里，我会交代。”蓝涣几无可闻地叹了口气。
“多谢兄长。”说着，御剑而行。
蓝涣看着那负琴远去的背影，摇摇头，是缘？是业？
夷陵乱葬岗
那一战之后留下的枯藤老树，断壁残垣，在时光的恩赐里，长了青苔，冒了新芽。
一袭白衣的颀长身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月上柳梢头，
蓝湛将乾坤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坛天子笑
几个月饼
用新摘的树叶整整齐齐的摆好
又从袖袋里拿出那张纸，
用手指一捻
纸就烧了起来。
直至火苗快舔到手指，蓝湛才松开手。
火光燃尽，只余一缕青烟。
蓝湛将身后的琴解下，施施然地坐在地上。
一曲《安息》。
罢了，却又觉得心中难平。
再一覆手，《问灵》起。
这么多年，也曾在此地试过问灵，但无一例外，一无所获。
突然，问灵调变。蓝湛一时间心绪难宁。
“身前何人？”
“赵黎平。”
“何时身死？”
“六十二年”
不是他啊，亦应未见过他啊。蓝湛心里失望有，伤心亦有。
“可曾见过魏婴？”试上一试也无妨，不过再失望罢了。
岂料，
“见过。”
见过，他见过魏婴。蓝湛一时间想哭又想笑。
“何时，何地？”
“七年前。乱葬岗。”
多少个日日夜夜，一再地希望，一再地失望，到最后，如胸口烙印，不想忘，不敢忘，不愿忘。
七年前，正是魏婴被温晁丢下乱葬岗之时。
他经历了什么？
他缘何修鬼道？
蓝湛不敢想。
继续用琴音问道“我欲与你共情，可否？”
“可。”
共情之术，需有人护阵，有人配合，但此时此刻，蓝湛管不了许多，他想知道，他要知道，那时候，魏婴究竟何如。
此一决定，不可不谓九死一生。他从来是个妥帖稳重的人，但此时，却只像个不知轻重不虑后果的莽撞少年。
他不管不顾，只是想，再见那人一面。哪怕是幻影，哪怕是虚无，哪怕从此将沦，再无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