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一无所有 二

“你走吧”这是周航认识孟鹤堂的第五年，他听见孟鹤堂对他说出这三个字。
周航不明白，他知道金家的小姐要嫁进孟家，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不知所以然的难受，可为什么要走呢？周航，怎么能离开孟鹤堂呢？
他轻轻摇头，又反应过来孟鹤堂背对着他看不见，只能出声：“我不走。”
孟鹤堂负手而立，穿着周航给他熨的长衫，“你留下做什么呢？”
“照顾您啊”周航有些迷茫。
“我有她了。”孟鹤堂终于转过身来，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带一点温度，看进周航心底，让他发慌。
“那我照顾她？”他不敢跟孟鹤堂对视，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游廊上吹来一阵微风，明明是三月暖阳天，周航却几乎被冻得站立不稳。他仿佛回到了那个下雪天，却比当初还要冷。
“周航……”孟鹤堂往前走了一步，却见对方条件反射般被自己逼得退了一步。
“先生……”周航的小奶音都带上哭腔了，“我是航航。”
孟鹤堂闭上眼，往事如前尘旧梦一般袭来，那小小的身子，白净的手。第一次得了三弦时傻乎乎的冲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自己存了别样心思，又怎么舍得下。或许孟鹤堂真是周航的先生，可是周航不能一辈子都是孟鹤堂的航航。
“你还是不明白，对吗？”孟鹤堂听见自己的声音生硬。“我同你的缘，只能走到这里，往后你离了府，咱们再无相干。”
他狠下心来转身离去，留下身后一句低语和一地不堪。
金家小姐站在拱门处等他，见他过来了，叹了口气：“说清楚了？”
孟鹤堂脚步不停，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哪里说得清楚，打发出去便得了。从此不相逢，他还小，有得是时候忘了我。”
“你这又是何苦”金小姐皱着眉，抬头看看天，乌云漫漫，是要下雨了，“你分明对他……”
“是我的错”孟鹤堂打断她的话，“他跟着我这么些年，我动了心思所以没教好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以后就明白了。”
有小丫鬟急匆匆往这边跑，远远的瞧见了孟鹤堂就跑得更急了。
金小姐这眉头怕是展不了了，“你确定，你断的是缘，不是性命？”
孟鹤堂猛的抬头看她，小丫鬟已经到了跟前，“小航跳湖了！”
天边风雷起，一声闷雷正炸在孟鹤堂头顶，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脚步先动了，他踉跄着往前跑，耳边只剩下周航的那句他原本没听清的低语：
“你要真想再无相干，我给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