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兆

我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我认得出她的容貌，我的母亲，她就站在我身前不远处，但我没有走过去，只是站着，静静地注视着她。过了不久，她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缓缓的提起脚步，向我走来，当她渐行渐近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并非我的母亲，但仪容气质极为的相似，如我母般美丽，如我母般娇艳，如我母般优雅，实则却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年轻少女。
这时，我注意到她所穿着的黒色衣裙，凸显着她苗条而又曼妙的身姿，孩童式的黑色皮鞋，发出“嗒”、“嗒”的清脆响声，手中摆动的黑色扇子，透露着少女的活泼。她凑近过来，娇小的身躯紧贴着我，颈间雪白光滑的肌肤在我眼前暴露无遗，只听见少女用略带娇嗔的声音在我耳旁轻声说道：“看来，我又救了你一命呢，牧晨。”我冷颤了一下，将少女推开，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的面容。“不过接下来，我可帮不了你了。。”
一阵笑声响起，我从睡梦中惊醒，雅各布和另外几个乘客从娱乐室回来了，他看起来很高兴，似乎赢了不少钱。“哈哈哈，你猜我赢了多少钱，阿尔？”却见我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为什么、为什么！？雅各布，我们现在在哪儿！？”
“飞机上啊，发生什么事了，阿尔？”雅各布感到奇怪的答道，
“我是说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他开始察觉我的惊慌，当年曼森连环杀人案案发，他看厌了警方高层的无所作为，相互推卸责任，于是便辞去警员职务，跑来做我这个破获此案、被各界称赞的侦探的助手，在跟随我的五年时间中，无论什么样的案件，无论遭遇的是多么歹毒残忍的罪犯，他也从未见过我如此惊慌的神色，因为在他看来，我简直是棵没有感情却能发出吱呀吱呀的感叹的智慧之树，他曾如此调侃道。
“嗯。。现在是二十二点一刻，我们是下午五点上的飞机，如果航线没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北冰洋附近。”
通过和他对话的过程，我尝试着平缓内心的慌乱，理智逐渐恢复，我最终沉默下来，陷入思考。雅各布深知我的习惯，如果我保持沉默专注的姿态，那么无论任何人或者事物，都无法打搅我分毫，便以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在我身旁坐下。
我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梦，但又无法得出正确的判断，那梦境恍若现实并且环环相连，刚才罗伯特惊醒我的方式、情形、所说的话和梦中的没有一丝不同，甚至是时间，二十二点一刻，不同的是，我其后又度过了漫长的六个小时，到达上海，下了飞机，去了国际礼拜教堂，死了一遍才对，我自嘲道。还有那场奇异的的梦中梦，那个我两次遇见，长相如我母亲的少女，意味着什么？又或者我现在仍在梦中？是Deja-vu现象么，曾经在纽约大学研读心理学时，我就发表过一篇关于海马效应的论文。反正只要到了上海，是真是假，便自然知晓，我这样安慰着自己，静待着飞机抵达终点。
舷窗外，笼罩着飞机的黑暗越发深邃幽古，足以承载百人滑翔空中的庞然大物在其中却显得微不足道。如果你以为，地球的引力，能让人辨别哪儿是上，哪儿是下，给予了人们那么一丝希望的话，那么地球上就不会存在这充满恶意与疯狂的空间，使古往今来无数船舶飞机迷失、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