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

有个人曾告诉我，他小时住在南方。
我只记得常蹲在二楼的阳台，隔着栅栏往外望，他说。
不知怎么，我总记起这句话，我想象的南方是湿润的，雨丝像雾一样，有粗大的翠绿毛竹——我只见过搭脚架的，扎笤帚的那种黄色的枯干，但在南方的雨里，它们应该像电影里那样绿得铺天盖地，竹林里有毒蛇，油一样爬行……
我幻想的南方的男孩，沉默内向，蹲在护栏里，受惊的小野兽似的，不知向哪里张望。
几年后，我去了他的故乡，出差。
的确很潮湿，一直下雨，然而闷热。
我本想去城里走走，想去体会一下那个南方男孩曾生活过的城市。
然而太热了，闷热打灭了我的计划，所以那些天，我只在酒店出租车写字楼之间辗转。
哪都没去。
偶尔隔着酒店的窗户望出去，一切都是湿的，都淋着雨，湿的密密的楼房，湿的树和马路，湿的天空。
既没见到毛竹，也没见到蛇，对南方男孩过往的印记更一无所知。
然后我回家了。
今天下了大雨，几天来的暴晒高温终于告一段落，晚上坐在阳台乘凉，夜风吹得竟然有点冷——北方的夏天就这点好，再怎么热，下点雨就凉快了。
这是我对仅有几次的南方之行的总结。
然后我就想起那个人，以及他说过的话。
他现在在更南方的城市。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