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素养
但在这里,我把嫌弃二字都写在脸上了。
他有流浪汉标配的脏乱,一件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军大衣,分不清颜色的裤子和鞋,蓬乱板结的头发,还有灰褐色面孔。这严重影响了我的食欲,如同正在享用国宴时有人在一旁腹泻一般,我还隐约能闻到一股脏乱的味道,可能是某个角落里的汗腥味,尽管我知道没有什么味儿是这油烟盖不住的,但我的嫌弃却不是油烟能盖住的。
不止如此,他的态度也让我很是厌烦。一瓶啤酒,几个炸串,双手随意的很是悠哉,仿佛是隐士高人在纵观这人世百态。但这里不是阳光灿烂的草坪,也没有热心观众,这里只有卖家和食客。他如同一位游戏人间的隐士一般,无忧无虑的小酌这红尘滋味。他的神情让我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而且世俗也规定他不许这么做!
我的厌恶一次次的累加,如同在向冲锋枪压子弹一般,等待时机宣泄。
又在哪儿,我不懂摊主的想法,果真是来的都是客。我和同伴说“哪儿来的,倒胃口。”我小小的开了一枪。
还没等我走进,流浪汉便结结实实的回了我一炮。
他享用完百万的食材后,优雅的擦擦桌子,轻轻的撕下盘子外的塑料袋,把带油的一面翻进去,废纸装进去,扔进垃圾桶。而后又十分正常的把盘子递给摊主,笑了笑,提着酒瓶扬长而去。
我一瞬间觉得被打脸,因为我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我依旧固执的认为我是消费者,是享受消费权益的人群,但那股冲击久久不能散去。我固执的认为一个流浪汉不该有这样的修养,即使是在某一个小点有微不足道的超越,这依然是不该有的。
固执在思索和惊疑中被慢慢泡软,让我数不清是第几次觉得这个世界不简单。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缘由,囊括了整个宇宙的可能性,例如这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外星人。
陡然间,一种可能性炸裂,礼貌,或许来源于卑微和不公,与传说的教育,关系不大。
社会的毒打与暗藏的三六九等扇着耳光告诉他是个什么东西,该有什么样的态度。
我想这就是卑微和礼貌的来源。
而这些“教育”并不来自我们眼中的上流社会,因为就算我们也没那样的资格。我们,我们底层才是现状的“缔造者”。公平一贯只存在于同阶级之间。
我们愤懑不满上流的奢华,把他们个例的小错挂在旗杆上津津乐道,以此来转移他人视线,创造谈资,遮掩伤口与扭曲的面庞。我们并不懂什么是同阶级的公平,却把跨阶级的“公平”玩的炉火纯青。
我自以为社会上的知识会把我变得社会,但现在看来,父母与学校的教育才是我的根基。
只是我害怕,树会从根开始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