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线(5)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我糊涂了……我这样说服自己，癌症死亡概率非常高，医疗费用昂贵……而你已经老了，很快你就没办法做事情了……我说，你是一个生命，如果我继续向前，那么我会成为一名医生，我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的病人……用一条生命换千万条生命……我甚至说，为一条生命放弃千万条生命，太自私了……我到底是没有明白，什么叫做自私……吕叔叔说你自私，那真的是自私吗……只救自己的亲人……真的能算自私吗……
“爱和自私的界线，究竟在哪里……
“我错了，你是我的父亲，我是你的孩子……没有我还会有别的医生去拯救那成千上万的病人……但是你只有一个孩子……现在想来，那些话只是借口罢了，我只是不想背上这个沉重的负担罢了……我只是……不想被拖累罢了……
“对不起……我犯罪了……我侵犯了公民的生命权……不管怎样，我都没有权利侵犯他人的生命健康权……我不配做一名医生……对不起……
“对不起……爸……对不起……众望……”
从开始，到结束。
从结束，到开始。
它们的界线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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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杂乱的、黑暗的房间里，詹躺在地板上。窗帘被拉上。床头柜上，又是一瓶安眠药。床上躺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段文字，来自网络：
生命有接续，生命有时尽。 生命坚强，生命脆弱。 我是一个生命。我的周围有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生命。 我为生命欢笑，为生命落泪。 这个世界，有许许多多的生命。 有了这些生命，才有了这个神奇的世界。 生命如此奇妙。 生命如此伟大。 作为一个生命，我向生命致敬。
手机电量耗尽了。窗帘被拉上。即使到明天天亮，阳光也不再会照进这个黑暗的房间。
再也不会有阳光，照进这片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