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玉兰花的第311次调教(11)

我从书包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花园铁锹，放在袖子里面。
“你们还想再待着，就待着吧。我要出去一下，可能不会回来，也可能会回来。”我终于明白了，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感觉，踏出那扇蓝色铁门的。
我把手捶在门上，两眼一并泪下，我用双臂挡住眼泪，用捶门声挡住哭声。
没关系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看看自己有没有死而已，也不是什么恐怖的悲伤的事情。
我突然笑了出来，握紧了手里的铲子，跨出门外，径直奔向广玉兰树，挖向泥土。
因为树比学校老，所以树的泥土很深。铲子又小，挖了有十几分钟，铲子终于碰到了硬物。
是我自己的手，我自己的腿，和我自己的头，还有厚厚一层的烂掉了的广玉兰花瓣。
这样啊。
我真的已经死了。
不知为何，我长舒一口气，解脱了吗？未必。我的愁，还刻在我的身上。我要带着这无尽的愁，去进行无数的轮回。
既然尸体一直在这里，没有被人发现，那大概是那个男生埋在这里的吧，都说在死人梦里死掉的人，才是活人呢，原来是真的。
我闭上双眼，感受自己的身体羽化成灰，然后浮现在五楼天台上。
果然还要再死一次，只是好疼。
“噗，啪”
哎哟，真的好疼。
男人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是他忘记关屏幕了。他身后，一具和陆婕身体几乎九成相像的身体，躺在氮气中。唯一不像的地方，是没有血色。
男人的员工卡写的很清楚，“姓名：夏一生”，“工作单位：国家科学院铜陵分院”，“工作项目：以机器学习方法通过记忆因子构造人工意识体”。
屏幕闪烁。
“陆婕，今天是你十周年忌日，那个男人的仇我用网络攻击帮你报了，我找到了最关键的一份证据，匿名发给了警察局。他因为极其高额行贿，强奸未成年女性，和那法官一起一年后枪决。虽然你看不到了，但是，这样你应该可以走的安心。”
“陆婕，二十周年了。我实在是没想到，意识体的本质居然如此简单，简单到一台笔记本就可以收集十几年前的记忆因子并进行再构造。人体和神经已经不再是问题了，但是意识困扰我好久了，没想到被这篇论文解决了。陆婕，我想试试复活你。”
“陆婕，我去了你跳楼的地方。果然不出我所料，年月太久，相当一部分关键记忆，塑造你人格的记忆，缺失了。我不想放弃你。你那天晚上的吻，实在是让我难以忘记。我决定自己开课题，我要复活你，我已经坚持了多少年了，我不会放弃的。”
“陆婕，我有方法了，你知道机器学习吗？就是计算机跑一遍代码，人工调教一遍。即使你自己都不记得你是谁了，我也记得。虽然这部分信息我没有办法直接转化成记忆因子，但是我可以用人工调教的方法使你具有你该有的个性。只是时间问题，我会成功的。其实，只要你的意识能够存活三年，一直到你真正跳楼，你都没有怀疑这个意识的真实性，没有怀疑你自己，记忆因子就会自组逻辑，构造出一个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