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墓志铭,我的爱人,我的神祇——凌玉洁
万古星辰中,唯一的嫦娥,是明眸望我的你。
我最爱的人,我的妻子——凌玉洁。
天地混沌未分,无人破鸿蒙,我独坐氤氲之中。你的声音从一片渺渺茫茫中透射进来——
你的声音里带着温暖的水汽,声音软糯,润入我耳朵。
水是万物之源。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各种姿态,千变万化,我造型普通,万能之水早已把我摸透。我仿佛变得更加潮湿,生命之水充盈我周身,水伯天吴,八面玲珑,八足八尾,青黄相接,吞云吐雾,它强化了凌玉洁疑问的声音——
我的妻子还不是一位母亲,但我相信,她的宫殿已经一切就绪,倘若怀胎神谕,必不逊色于女娲和盖亚。她有纤细的手臂,流转的腰躯,臀部强壮,大腿流线型,连着呼之欲弹射的小腿。她的一双美足就在迷雾之外犹豫,我能感受到她收紧的脚底心,此刻正不断摩挲着冰冷的圣石,带着摩擦,带着滑腻。我的母亲业已老去,她的母亲也已老去,无数母亲都已老去,而我冰清玉洁的爱神,是新世界的希冀。人类的一切历史,之所以发生,皆是因为母亲。历史上许多事,正史并不记载,要在许多零碎文件中,才可看出端倪。可是,正因为这许多事,聚沙成塔,压垮了一个朝代。然而,朝代更迭,母性永在。只要考虑生命的问题,就会考虑母亲的问题。我的爱人,现在不是母亲,迟早会成为母亲,她迟早要代表生命。这尊未来的母亲,她的声音,变成回响,依旧环绕在我身体——
生存还是毁灭,这又是一个问题。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因何而活,又为何不得不做出选择?肉体的湮灭,使人痛苦,令人恐惧,催人退缩。 叔本华说过:“如果生之恐惧战胜死之恐惧,一个人就会勇敢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叔本华没错,凌玉洁也没错。想到这里,我尚温的躯体失去暖阳,逐渐冰凉。
妻子的声音在我脑中已经回荡开来,她仍在不远处徘徊,而我,处在生之恐惧和死之恐惧的边缘。我会为她勇敢地活下去,如果她成为母亲,我更会为了希望的时代而努力。但毁灭已经近在眼前,之前的水汽逐渐散去,我看清了面前,面前恰是自己,自己正在哭泣。我将如何选择,生存还是毁灭,这关系到三个生命,三七二十一,上下五千年,蝴蝶效应,或许会毁灭更多生灵。
死亡不是终点,死亡是走出时间。倘若我终于毁灭,我相信凌玉洁会永远记得与我的每一天。她对我的爱,我深信不疑,她好奇,她疑虑,她爱我,她问题,即使这问题导致了我的殒灭,我仍深深爱着她。
大风起兮云飞扬,巨门大开,耀眼的光,水雾尽消,孤零零的方寸之间,我呆呆地坐着,凝望面前沉默的镜。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凌玉洁站在门外,两手撑在门框高处,神色愠怒,断臂的维纳斯,长出了完美的臂。
我低头,深深吸气,妄图降低气味的阈值,但沉默是最大的罪恶,无所遁形。
她柳腰微弯,替我冲了马桶,语气中森森冷气——
“死鬼别跟我装聋作哑好吧,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和你妈一起落到水里,你先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