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日
郎吉在自家窗前看着壮观的日出景象,心潮澎湃。
这是一年中只能看到几次的“悬日”,太阳照射角正好与整条街的房屋朝向一致,所以可以就在马路中间看见太阳从地平线下升起,不被阻挡。
“开始吧!挥金如土的一天!”
“快开始吧!挥金如土的一天!”
郎吉开起他的敞篷车,向着朝阳兜风。
从郊区到城市,郎吉来到了艳都最宽广的街上。
“悬日!”郎吉大喊道。
“什么?”一旁的路人问道。
“悬日!”郎吉又喊道。
路人停下来作出怪异的表情,没有应答。
郎吉自知讨了个没趣,便没有再和这个路人说话。他继续开起他的敞篷车,向着朝阳开去,那是他的公司所在的方向。
艳都的上班族过惯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很少会有人在清晨上街,所以此时这条最宽广的街道上还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
郎吉的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
太阳已经差不多升起来了,朝霞的颜色变得很浅,天空呈现出湛蓝澄澈的状态。
“红灯停,绿灯行……”郎吉心情很好,哼起儿歌,随即又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红灯怎么还没结束?”
郎吉手臂斜倚在车门上,探头出去观望。
街道上一辆车也没有,只有寥寥几个行人。
红灯迟迟不转换成绿灯。
郎吉仔细地观察着离他最近的行人,那个人身体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
郎吉索性下车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哦嗤——!”剧痛从手掌传来,郎吉尖叫。
在他的手碰到那个人的瞬间,他的手就像某种强氧化性的金属一样,冒火、燃烧、蒸发,转眼间郎吉的整条右手手臂就都消失掉了。
痛痛痛!
疼痛能激发人分泌肾上腺素,于是郎吉渐渐失去了对手臂的知觉。
他还不能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此前他只在高中时做过类似的实验,把纯度很高的镁块扔进水里,就会发生类似刚才在他手臂上发生的反应。
郎吉惊呆了。
而被他拍了一下的人看起来什么反应也没有,没有转身,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动一下。
郎吉看向自己剩余的一小截残肢,看见伤口处血正不断地喷涌出来。
“我的身体!”郎吉不知所措。
他越来越难以喘气,他大口大口地呼气,他感到四周非常冰冷。
“天哪!”郎吉跪在地上想向上帝祈祷,接着他失去了视觉。
在全黑的世界里,郎吉本应最能发挥作用的耳朵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或许是因为这个荒唐无稽的世界本来就安静得出奇吧。
“不!不要……”郎吉嘶哑的喉咙继此之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郎吉蜷缩着,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此时此刻,郎吉还剩下最后的一个念头:
“结束吧,悲哀罪恶的一天!”
“快结束吧,悲哀罪恶的一天!”
不管是什么年代,人们总是可以寄希望于明天的。
郎吉希望明天到来时,他还能看见半个悬日,虽然其瑰丽程度远不及今天的完整悬日,但那毕竟是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