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短篇小说】哭声

“要交房租了,老王。”房东叼着根香烟,还没点火,手里握着一块麻将牌,“诶诶诶,那个我要了，碰。”
“哦,过两天给你。”王进军应了一声,便想贴着墙缝挤过占据了整个走廊的麻将摊。
你前两天也是这么说的,我可等不了这么久,这周。”房东惬意地给自己打上火,美滋滋地抽了口,把牌一摊,“自摸自摸,给钱。”
洗牌的声音哗啦啦地响起,夹杂着几声“又是你哦。”
“赚老钱了吧,手气这么好,得买张彩票去啊。”
王进军叹了口气:“最近生意不好做啊,过两天一定给。”
房东笑,烟圈吐在人脸上:“哟,说得好像谁的生意好做似的,老王啊,你也是老租户,我给你面子,这周末。周日晚上再不交,你就跟你那小娘们儿滚出去,哦,还有你家那个总哭的小破孩儿。
王进军没再说话,沉默地回了最里头的房间。
“吵死了,门口那个破麻将摊什么时候能停,我真想哪天给他砸了。
王进军刚进屋,就看到妻子拿着遥控器死命地按着,一个接—个地换台,桌上摆着-把瓜子,垃圾桶的最上方盖了一层瓜子皮。听见他回来,妻子扭过头,吐了一嘴瓜子皮,叽叽喳喳地又说道起来:“你什么时候能跟他们说说,啊?天天打到凌晨两三点,让不让人睡了?你年前说的换房子,什么时候能换啊?我真是住够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还过来催我房租,恶心死我了,还摸我手。你到底能不能有句话,你哑巴了?”
“…我还在攒钱。”王进军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提到女儿的时候眼睛还稍稍亮起了些,“我去看看囡囡。”
“囡囡,囡囡，还算你有点良心。”妻子被痰齁住了嗓子,“嗬嗬嗬”地喀起痰来,那声音像是恶魔发出的笑声。
王进军没再理会,往屋里走。
女儿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小孩子睡在摇篮床里,还吃着自己的小指头,口水从嘴里流了出来,脖子上还有些汤水留下的硬痕。
“啊,王先生,你回来了。”保姆听见动静,从床上醒过来了,“这个月的工资拖了好几天了,我家孩儿还催着用呢,你看什么时候能给我?”
“囡囡下巴都沾着汤了,你就不能给他擦擦?″王进军拿了张婴儿湿巾,仔仔细细地给女儿擦脸
保姆开口:“我说王先生,你可不能当作没听见我的话啊,工资什么时候能给我啊?咱们当时可说好了,晩饭是你来管的,我只带到下午四点半。您自己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哪有这么做东家的?我替您喂了饭,还要被说三道四的,早知道就该让她饿着,饿死了也不关我事。”
王进军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保姆有些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可听房东说了,你连房租都交不上去,你在这儿唬我呢。我可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钱给我,明天我可就不来了。”
王进军沉默了一会,声音小了许多:“我今天没取钱,明天下班给你。”
“行,明天要是没给钱,这几天就算我白干了,赶紧让我找新的去。”保姆低头收拾了点东西,又开口,“还带着个疯女人,我看王先生你这日子,真是难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