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组】画家
“我不能画画了。”
在天堂说出这句话之前,克洛迪娜还漫不经心地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画着风景。直到天堂清晰的吐字一字一字敲击她的耳膜时,她终于不能再假装余裕了,为了压天堂一头而故意扮出的从容在话音落下前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然而她还是放不下最后那点傲气,故作样子地洗笔,混合颜料,暗暗咬着牙把调色板上的颜料和思绪混成一样的灰度。
“那你打算怎么办?”
天堂还是含着笑,仿佛一切与她毫无关系。她慢慢地品一口茶,静静听室内笔刷在画布上打着节奏,窗外轻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看见明显自乱阵脚的克洛迪娜装着样子重复地给乌云上色。天堂的笑意更浓,满意地放下茶杯。
“大约是回日本吧,在老家重新开始,经商,写作之类的也不错。”
借口。
为什么要离开?说得好像你不在乎在法国的岁月一样。塞纳河的夜景,勃朗峰的假期,凡尔赛的光晕和安纳西,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只是相簿上薄薄的几页吗?
“那你以后会来法国吗?”
天堂的视线移开了。
“谁知道呢。”
这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举手之劳吗?我的天堂大小姐。当时一无所有地踏入法国,仍然带着满身的自信,从未对污浊的街巷低下头,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在最高峰。现在你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怎么反而吞吞吐吐了呢?
克洛迪娜放下了笔,转过来面对着天堂,为身后的风景画让出位置。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这幅画是照着克洛迪娜的样子作的。有草木,有山脉,有茫茫原野中的农家,还有厚重的灰云,牢牢地锁住本该明亮的风景。
“缺了一点。”
不愧是我的天堂真矢。
“哪一点?”
明知故问。
天堂轻轻拾起笔,描出阳光的色彩。克洛迪娜看笔刷轻巧地跳着舞,一点一点勾勒出天堂真矢独有的骄傲,一点一点照亮那山,那树,和那小小的一间屋。
“这不是还能画嘛。”
克洛迪娜解下了围裙。
“只是几笔而已,不能算画。”天堂真矢放下了笔,捧起茶杯。
想不到你也有耍赖的一天。
天堂看着克洛迪娜促狭的眼神,轻笑出声。
“跟我回日本吧,我的克洛迪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