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十二月·交手（六）

月不黑风也不高，不是杀人的好时候，纵然作为刺客，随风流此时却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在手心微微拍打着折扇。
“这次的任务，是杀了她。”随风流用扇子指了指桃溪，仿佛在说一件漫不经心的事儿。
“我知道。”客天淡淡说道，从他接下任务的那一刻起，眼前的白衣男子，便一直在暗处跟着。
“破庙那一剑，为何不斩下去？”随风流问道。
“若真斩下去，恐怕会死的人……会是我。”客天面容凝重，不似玩笑之语。
“哦……此话怎讲？”
“她体内的东西，你我都挡不住。”
“所以……你只是刺穿了她的发带？”
“没错，我自有打算。”
“打算？刺客十二月之人，可容不得有徒弟！”随风流语气变得低沉，手中折扇忽然打开，一道绝美的月光瞬间凝结，如利刃划过细水，直指桃溪的眉心。
天空骤然发出低吼，乌云聚集，把月亮掩盖。那泛着寒光的月刃，定在桃溪眉心三寸之前，颤抖着如薄冰碎裂，化为漫天光屑。
随风流身如羽箭，瞬息临至，朝桃溪一掌拍下，轰地一声巨响，劲风肆虐，粗壮的树木被拦腰折断，尘埃四起。却见一道白影，从尘埃中倒飞而出，随风流像被急雨击中的飘絮，重重落在地上。
待尘土散去，桃溪依旧柔眉闭目，嘴角泛着油光，在睡梦中竟不知外事。随风流挣扎起身，终究是一口鲜血吐出来，染红了衣袍。
“这就是她体内的力量么？真的很强，但还不足以杀我……”随风流声音颤抖，没有了往日的风度。他全然不顾自身伤势，面容癫狂，再次一冲而上。
“够了，下去！”客天一声沉喝，裹着粗布的厚重长剑，直接插在地上，随风流如重千钧一屁股坐在地上，被死死定住。
“你这是阻我？”随风流眼神疯狂，盯着客天。
“你敢违抗我？”客天同样目露坚定。凝重的气氛下，空气几欲凝结成冰，随风流不觉打了个冷颤，突然仰天长笑，朝客天拱手道:“自然是不敢，师兄贵为首席，我想不会让组织失望吧，倒是在下多事了。”
客天冷哼一声，提起长剑。随风流起身拍下尘土，面容和煦摇着手中的折扇，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悄然消退。乌云也尽数散去，清冷的月光洒落，映照着白色衣袍上那抹鲜红。
客天把长剑挂在胸前，背起熟睡的桃溪，朝远处走去，只是无人注意，桃溪身披的那件外衣上，一道复杂的金色符文，黯淡无光。
“任务是我的，你不要跟着了，否则……”客天忽然回首，望向站在原地的随风流。
“怎么，你还能杀我？”随风流抖了抖衣袖。
“你可以试试？”客天转身远去，嘴角一点鲜血缓慢溢出……刺客十二月之人，果然没有易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