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爵x展耀|蓬莱花1
展耀说,我不为看见他的心,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长夜将尽,白昼和警笛,正像旗一样,在枪战后的废墟上缓缓升起。
赵爵说,他只是个算命的,没什么大不了。
展耀困得睁不开眼睛,要不是这个人的手按在他左肋上,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都忘了疼,忘了是枪伤。
废墟上起了烟尘,他们的人到了。
他不能想,赵爵当了阶下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也不能开口,让他走。
展耀说,我只是他的客人。
赵爵好像笑了,他说,你又不信这个。
展耀说,那就是,不速之客。
那个词只说了一半。赵爵平静地望着他,轻轻把食指竖在唇上,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困,一下就挡不住了。
四周喧嚷起来。拨开的枪栓,奔袭的脚步,熟悉的不熟悉的嗓音,米兰达警告,赵爵的名字,展耀的名字。在远远近近纷纷纭纭中,展耀听见赵爵的声音就在他耳边,这个人低声说,你是,他的命。
赵爵在押送车上,说要见展耀一面。电话里,警务处副处长包Sir答复,你想都别想。
可是,等这个人铐着双手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包Sir并没有阻拦。
赵爵缓缓走到门口,停了一会,忽然说,别用施舍的目光。
他说,这是你欠我的。
赵爵在病床一侧坐下,展耀就醒了。
沉默了一会他说,侧写是天分。
他说天分让你能把自己打碎了,揉进那些灵魂里,不管他们是不是令你厌恶。可是,你的弱点也是致命的,你的心太温暖,那些灵魂的碎片会留在你心里,蚕食你,消耗你,直到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冰冷。
展耀知道,这是道别。隔着氧气面罩,他无声地说,我要留着。
赵爵说,你是心有旁骛,术业不专。
有了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还分得清里头多少是自己,你能做到么?展耀在心里问他。
赵爵把他的手握过来,让他的手心在自己的手心里张开。
我没做到。但是,你,必须做到。
展耀想挣开,可是拼尽力气,最终不过是动了动手指。
赵爵的食指一下一下落在他的掌心,迟缓,绵延,像哄着一个婴儿。
展耀记得他念了一首诗,却想不起任何一句。
很久以后,这最后的一幕,还不时在展耀梦里重回。
有人念了一首诗,却没有字句,他在唤一个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什么都熄灭了,只留下手心那一点触觉。
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时间和空间,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