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曼的吟游诗
BGM: Clair De Lune https://music.163.com/#/song?id=30953026
弗隆安格斯的夏季一如既往,反复无常。倾泻而下的暴雨肆无忌惮的冲刷着我陋室的屋顶,和渗漏在木盆铁锅中的水滴声一起弹奏着令人烦躁的自然乐章。这该死的潮湿雨夜倒也没有那么冷,然而好戏总在后头,当太阳升起,而你还没有烤干你的身体,阳光会带走你的体温,甚至生命,我已经处理过两个这样的蠢货了,勇猛强健,全副武装,眼中只有危险的精怪魔兽,只为谱写自己的英雄诗篇而活,最后却佝偻在草堆里,屎拉得浑身都是,还他妈的要我来掩埋。
我瞥了一眼旁边坏掉的石炉,自嘲地笑了一声,看来明天我就是那第三个。木桌上的劣质蜡烛一个劲地散发出油臭,烛火伴随水滴落的节奏,诡异地舞动着,撑着头的左手仿佛在抗议白天的劳动过重而隐隐颤抖酸痛,我把头往下一沉,算是对它的回应。右手把玩着一枚硬币,所幸玩抛硬币只需要两根手指,让我有所富余。
抛到第二百五十一下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舔舐般地肆无忌惮让我后背汗毛直立,我迅速用右手尽可能自然地盖住把玩的硬币。假装不经意地转过头去,想确认一眼又是哪种恶兽在房外窥视我。
除了布满霉点的墙壁和苍蝇的飞影,我的背后空无一物。但是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一件事,不速之客已经进入了我的屋内,苍蝇躁动的影子像是被钉死在墙上一动不动。蜡烛讨厌的油臭也消失无踪,让人颇为想念。凄厉的雷鸣,暴雨的拍打,水滴的鸣动,都好像今晚从未发生过,只有身上潮湿的麻布短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闭上眼睛,巨大的恐怖感向我袭来,背上的毛孔全部打开,仿佛不这样做下一秒我就会窒息而死。而再次睁开眼时,竟感到一丝安详平和,身体情愿欺骗自己的意识,也拒绝再次闭上双眼。那绝不是野兽,这是我的意识所得出仅有的结论。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我们的客人理所当然似的半浮空在桌前,他披着一件深褐色的长袍,那种血液干涸变质后的深褐色,布料的边缘或撕裂或开线,仿佛触手一般漂浮着,我绝不会用粗糙或是拙劣来形容他的衣着,充斥脑中的只有一个词语,不祥。我眯眼想看清他兜帽下的真实面容,然而他的脸就是个黑色的深渊,令我既窥不到真容,也挪不开视线。
我清了清嗓子,换上平时的腔调开口说道「大人想要暂歇此处避雨吗?那得要付一金币,至于食物和火,就免开尊口了,我也很他妈的急需呢。」
「这种?」她的声音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我曾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声音。
它举起右手,那只苍白到近乎通透的拳头,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缓缓地打开手掌,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这虚假的寂静,一枚金币滚落在桌上,金币上雕刻的图案是尖利的獠牙口中含着一只眼球。毫无疑问正是我藏在手掌下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