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又苍凉的年代

午休时间，海师兄卧在沙发上小憩，我把一本很老很老的书搁在他的屁股上翻了起来，是铁凝的《大浴女》。我从海师兄家的大书柜里找到的。看到书脊上的这几个字，顿时记起了儿时看到的同名电视剧的片段。昏黄混沌的光线，渐出渐入的黑幕，萧瑟贫瘠的时光，蒙昧诡谲的年代，让那个时候的我看不明白，最后不了了之。
我记忆中残存着两个画面。一个是两三岁的黄毛丫头骑着小三轮车到处溜达，口中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文，不意间，镜头一转，在没有井盖的井口处，只剩下一个倾斜着卡在井口的小三轮。再不久，姜文戴着厚重的眼镜，胡子拉碴地背靠在黑幕中，像独白似的呓语：我知道，我就不配有个孩子！一个中年女人冲过来抱住他说，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
一个是一个女孩对另一个女孩说，你知道吗，我不是女孩了。另一个女孩调笑道：你不是女孩是什么？难不成变成男孩了？这女孩神秘道：我是女人了。然后跑开，留下那另一个女孩凝眉沉思。
我把这本书翻完了。记忆中的这些片段果然可以和书中故事对应起来。我想，时隔十几年，再看这部电视剧是否有不一样的感受。
我下载了几集试着看看，第一集开篇便是倪萍饰演的章妩和其丈夫尹亦寻奔赴农场集中学习劳动，留下两个孩子小跳和小帆。农场劳动苦涩，章妩身体不适请假回来，去医院暗示央求姜文饰演的唐医生开具生病证明，其间穿插着唐老师拉琴、被领导训诫（小说中是残酷的批斗）等画面。电视剧比起小说，有不少弱化的改动，重在暗示和隐喻。
第一集之后我没再看下去，影像的拼接不够连贯，前因后果交待不明，很多情节都简短、迟滞，台词和人物形象也深意化，更像是一幕幕话剧。时隔十几年的记忆依旧鲜明，这种表达手法的影视剧仍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段时间我过得很清闲，在这样的久远又苍凉的故事中能够沉浸片刻、求证一下十余岁时的记忆，让我觉得充实些，也平和些。春节的前几天，心中总是痛心和忿忿，看到一些新闻或是报道，或是社交软件中某友无关痛痒的反应，心底会哼地冷笑一声，鼻息一处响动。
有一个中午，我一个人呆在客厅，坐在地毯上，恍神间见窗外绿叶葱葱，扑簌簌地翕动，鸟儿间或啼鸣，阳光充盈和煦，觉得真是安静，真是难得。
几十年过去后，不知道那时候的人们看到记录今时今日这个年代的故事时是不是也觉得久远又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