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痣(7)

有时，她也翻过身，拥抱着大地，感受那亘古不变的沉沉浮浮的呼吸。这让她感觉她还存在。然而，那感觉也不再那么真实。而且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姑娘哟，你都明白了吧！”有个老人的声音响在这空旷的原野。
村里的老人吗？他的银丝怎么白成了那副摸样，苍老得令人恐惧。
老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楚禾，“可是，你还太年轻啊，姑娘。”
不，不是他。
“年轻？不，这已足够了！”又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更加庄严而洪亮，它仿佛让整个荒原都震颤了几下，连同她头顶浅青色的夜空。
老人的眉头深深皱起，像一把弯刀。“你！你不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纵使她有哲人的智慧。” 
“呵！”那如钟的声音再一次响彻了整个原野。“这本来也早有先例，人类中本来就有些异类！”
“可是，你不能毁掉她的天性！”老人的声音这次比那人的声音更响，但是那声音却不是那般震耳，它像一道圣光向前圈绕，包围了整个原野。老人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那人看，那人也毫不退让地盯着老人。
那人与老人的脸映在浅青色的夜空，然后闪着光。好像是在较量。
然后，他们一齐看向了楚禾，那两束闪着金色的光芒在浅青色的夜空之中划出了两条银白的轨迹……
在巨大的轰鸣中，有谁在说，孩子，来吧，你可以的！
九
楚禾看着那两道光芒，“我……我怎么可以？”
然后，黑暗覆盖了她，那么黑，黑，是盲人的黑。
“啊……”一个尖锐的女孩的声音划破了这夜空和广袤的原野的寂静。
一切都陷入黑暗。
当楚禾再次睁开双眼，光芒如线一点点在她眼前扯开，她看见渠芳正裹着被子哭泣。“渠芳，你怎么了？”
“呜，呜……楚禾，我刚……呜……，我做了一个噩梦， 啊，我梦见我被一个怪兽的大嘴巴给吞了啊!”说着，渠芳做出了一个特别惊悚的表情。她做得很搞笑，楚禾用手臂轻轻揽着她，
“没事，没事，梦都是假的嘛！”一个嘴巴有什么了不起，它吞不了你!
梦都是假的？ 那个梦有点可怕。
她沉默了。
“你怎么了，楚禾？”渠芳擦着眼角的泪问。楚禾看着渠芳，“我刚刚也做了梦，我梦见我的美人痣除去了，然后……”“啊！呜……”不等楚禾说完，渠芳的尖叫已差点扯碎了深夜的安静，楚禾赶忙捂住渠芳的嘴巴，
“渠芳，你干嘛？不要喊！”
渠芳憋住笑意，用手指了指楚禾的痣，“你看，你的痣还在呀！”
 楚禾像往常一样用手指摸向记忆的位置，她摸到了一小团软软的、凉凉的肉，那小团肉的触感好得令人怀疑，怎么会这么好？
“其实，这颗痣只要变大就没事，你还很漂亮的！”
“可你不是一直说让我点去吗？”
渠芳笑着说：“就当我说着玩的……”
楚禾狠狠拍了拍渠芳的后背，“太好玩了，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