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这不，又赶上了新年。
这可是小诚母亲一年中为数不多可以休息的日子——
不用再起早贪黑地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饭店门口鞠躬弯腰满脸堆笑地朝着每一位客人迎来一句“欢迎光临”。
她的父亲则是一个因酗酒吸烟而得了股骨头坏死的半残疾人，没有任何经济收入，唯有困难补助得以补贴家用。
“今天是除夕啊，我都给忘了”
母亲刚进家门，便瘫倒在床上，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今年就不去了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再说咱们不去我大哥二哥他们也会去”。
小诚的父亲看着疲惫的母亲，自己也懒得动了身子。
话音刚落，他便接起了一通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小诚半生半熟的声音。似乎有了一段功夫，男人支吾了半天才勉强答应。
“咱就去吧，到哪都一样”男人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要是我妈就不会像这样，你说你要是能尽点孝，还能让咱爸这么早走吗？”女人似乎有点生气，但还是及不情愿换上了平时的衣服跟着去了。
仍然是门前的那副旧对联，不过是落了一层尘灰。
进了门，一桌子的热饭热菜摆在饭桌上，旁边的塑料袋和包装盒都没有收拾完。屋里只有小诚的哥哥和奶奶在家。他才发觉刚刚那头的电话声便是奶奶。一年没见，皱纹不知何时爬上她的脸颊，一年前还是棕色的头发，如今已经变得雪白，再也挑不出一根黑发。
很显然奶奶是叫了外卖——可能是她知道儿子儿媳妇忙，没空回来包饺子做饭，便叫了买卖。
屋内也没有父亲的大哥二哥他们，可能都躺家里自己过年去了。
“你看看呦，这可是我给你买的芹菜馅的饺子，我就知道你喜欢吃”奶奶直夹着饺子往男人碗里送，男人也没回绝，点点头道：
“你也吃，你也吃。”
左手便摆弄着手机，刷着抖音上的视频。
母亲则看着快手中的春晚。
哥哥抢着微信群的红包，彼此忙的不亦乐乎。
小诚也是摆弄着母亲新给他买的手机，拉着哥哥开黑打游戏。
零点左右，外面零碎的爆竹声并没那么响，反倒是被外放的抖音视频的声音盖了过去。
这个年过的真有味道，真有未来科技风的感觉——微信红包代替了纸质红包，手机直播代替了电视春晚。
奶奶一个人默默关掉了电视，胡乱夹了几口菜，刚想往下撤盘子，低头看着满满的饭菜，想到可能还有人没有吃饱饭，便试着问了一句“你们吃的怎么样？”
半响，没人吱声。可能是怕打扰到他们，奶奶便没再多问，撤了盘子，洗了碗，便回到床上侧躺了过去，像一尊雕像，没有人去理会，不大久就睡着了。
近了后半夜，红包也没人发了，春晚也要结束了，他们才想起来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桌子。哦。什么都没有，便以为自己吃过了饭，继续刷视频打游戏去了。
回到了家，已是半夜凌晨两点，小诚刷了牙就睡觉去了。
可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肚子反倒是咕咕叫。
他便自言自语起来。
“咦？我记得我吃的挺饱的呀。”
文/慕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