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职
*化用了柴静采访视频的一小段。
我在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地方,有好多没有眼睛的人,他们或许被对方遮住眼,可能自己甘愿不去看,还有的人看似正常可眸中早已涣散。
各种各样的理由,他们闭上了眼睛。
人们牵着手在黑暗大坑走,人们互相督促对方低下头。壁上闪现忽明忽暗的黑影,从没有人抬头去探究。
女孩说,她在某年某月偷偷抬了头,是光,盈满她眼眶,一滴月光划过眼角,欲悬未落。
原来,不是他们所说的世界黑暗。
我要听她讲恢复的记忆,却再次陷入更深的黑暗,我被什么东西监视了。他们笑的慈善,不见一丝破绽。
他们告诉我这是一场梦。
手上的余温怎么会是梦?
七年后,她回来了。
我紧握她的手,她说她不想逃走,她喜欢这里。
我问她为什么哭。
“我没有哭。”
泪珠分明掉下她微红眼眶,她的嘴唇隐约在颤抖。
以前的泪珠不是泪珠,是月光。
她说,没有,我没有哭。
周遭怪物又在张牙舞爪。那滴眼泪砸到地上,波动重击我的心脏。我猛然记起,我是战士,为这些孩子们而战,为还给他们本应当有的权益而战。
我根本没有失忆,我只是懦弱,一如我不敢问她七年来经历了什么,懦弱到失职。
她在求救啊,求我救救她。
我一心想让她往上到有光的地方。我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一个机会,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把她送走,她却表情麻木眼里无神。
回家,你可以回家了。
她只是看着我,我还没有变成正常,我要是跟很多小孩不一样,他们还会送我回来的。
这是不是吃人的书院,他们配不配为人父母。我不敢说他们是否同我一样失职。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你本来的模样是美好的,你值得有人爱你,陪伴你长大。
她看着我,像是看到了另一种人类形态。
等到某一日,我也有了去往上面的机会。她伸出了手,她卷发如暗绿海藻眼似鲸鱼小翅膀划出的水波,我的心跳骤烈。这只小鲸鱼终于跃出了海底,跳上了海面。
眼前朦朦雾气散了。
她说,她不喜欢没有光的地方,她向往远方黎明下的航帆。可她回头,重新凐入海底深渊。她伸出的手,我不知道是同我告别还是让我带她走。
她说,不止她一个求救者,也不止我一个战士。
战士应当为解救黑暗而战,不应该为某人而战。
我们的船还未到达目的地,尚来得及该换航道。
我最后看她那一绺发丝如鲸鱼入海掀起半点星辰,然后这片大海归于恒古的平静。仿佛那鱼从来没存在过,从来不曾奋起过。
先生说,如若今后没有炬火,你便是唯一的光。
所以啊,战士永不认输。
我们的战争,从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