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兔子

夏季的夜晚大多都是潮湿闷热的，在偏僻一点的小路上还飘荡着许多饥饿的蚊虫嗡嗡作响。路边及膝的野草中蛐蛐和草蛙发出聒人的鸣声。漆黑的夜空挂着一弯弦月，泛着微弱的亮，试图掩盖满天繁星的光辉。
一个穿着长袖、走路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神情慌乱的男人出现在小路上，好像身后有什么血腥凶残的野兽在猎杀他一样。男人身后走过的地方留下凌乱的黑乎乎的散发着腥味的脚印，是血。
他嘴里小声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语气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最后的兴奋“我杀人了哈哈哈，我杀人了，哈哈哈哈，我杀人了！哈哈哈哈哈！我杀人了哈哈哈！！！”他一点点地用着无规律的步子在路上晃荡着。
当他到达路的中间时，突然抱着头单膝跪在路中，奋力瞪大充血的布满血丝的双眼，上齿将干裂的下唇啃咬出了斑斑血迹。还算俊秀白净的脸涨得绯红，手像是要将头发从头上拔下来似的抓着头发朝两边向下扯。“我不应该这样的，我不应该这样的……”他又开始了“她本该活着的，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他总在重复着“我不该杀她的，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手上的血顺着手臂没入袖中，在星光下看得一清二楚。
他止不住地道歉着，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路边一处离他很近的草丛开始晃动着，他瞬间屏住呼吸，恢复正常，手摸向口袋里满是血迹的水果刀，握住刀柄，死死盯着草丛，眼神骇人。
一只可爱的白兔子顶着一个粉色的盒子蹦到小路上，有些重量的盒子将长长的耳朵压在头的两旁耷拉着，显得格外可爱。它一跳一跳地到了男人的面前，将可爱的用幼圆字体写着“礼物”二字的粉色盒子放在了他的面前，用腿蹬了蹬自己的耳朵，又向着来时的方向一蹦一跳的返回。
男人一把抓住了兔子的耳朵提了起来，兔子的脚不停地扑腾挣扎着。男人觉得兔子太不听话，把它的身体和没有拆开的盒子一起用刀扎穿插进了地面。粉色的盒子因此而被损坏，里面的东西露出了一角。隐约可见那是一颗小女孩的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干涸凝固的黑褐色血块结在长发和稚嫩的脸颊上。而这一切，都是男人所不知道的。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甩了甩刚刚溅上的温热的腥臭鲜血，星光下的脸上满是靥足的神色，与方前道歉的判若两人。他向着死去的兔子和“礼物”所在的相反的方向走去，想离开这里。可就在他向前走了七步时，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男人感到很奇怪，转身向后看去。
美丽的星空下，一群可爱的白兔正在分食那只“送礼”失败的兔子的尸体。不一会就只剩下一片泡在血里的完整的兔子皮和一个包装受损的用幼圆字体写着“礼物”二字的粉色盒子一起被扎在刀上插在地面了。在“清理”好“垃圾”后，毛茸茸的兔子们都四散离去了。
男人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用手去戳了戳空荡荡的兔子皮，软软的热热的。
一瞬间，天旋地转，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睁开眼，蹬了蹬腿，今天要做什么呢？不经意之间看到了身旁的白色盒子，突然想起“今天该送礼物了”。将有点重量的盒子顶在头顶，一蹦一跳地远了。而跳过的路上也留下了一个个血红色的兔子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