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森林(2)

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到她。我们隔着一只休憩的年兽，烟花再次炸开。她抽着酒味的烟，盖住了劣质的香水味，假发凌乱，高跟鞋只剩下一只，另一只被她提在手上，手臂上是人类的伤口。出于职业病的驱使，我很想修好那块破损，但她毕竟是人，我看得出，有些地方再也修不好。
实在没想到，在今年最开头，最狼狈的时候又见到他。他看起来很年轻，外貌和心里都年轻。那些客户拿了证件就跑，我想到了他们会这样，所以给的，是另一沓红包，里面塞了今早路边一个小孩送的年兽贴纸。他们看起来很不好惹，我也不是好惹的，但今天是春节，我不想用掉那几发子弹，我宁愿跑。一群看着就不和善的男人，在春节的商业街上喊着**我*你**，过不了多久就能引起那些摄像头警察的注意。跑到春节博物馆对面的时候，后面已经没有人了，背后是红灯笼高挂的博物馆，眼前是躺了一只年兽的小巷，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我们之前有一面之缘的，我叫阿武，是这家小食店的机械师，这位小姐看起来需要休息一下，今天过年，大家都在狂欢，不如来我们店吃碗饺子？”他这样说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也许今天过年吧。
“你不了解我。”她这么说的时候，在靠窗的桌子上喝着一整瓶朗姆，还是没有摘下墨镜。我不知道说什么，也许太久没和人面对面的交流过了，只好没头脑的说起来May的事，还问了她有没有经历类似的事，毕竟一个女人戴着墨镜，第一呢她是个盲仔，第二呢可能是在耍帅，第三呢就是因为她失恋。她没有听完，语气还和她的黑色雨衣一样，写在表面的“不要靠近”，她说“我没有男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顺口接了“我也没有女朋友”。气氛就又冷了下来。
“我存了...了钱，想去新新新加州！这里没有意思，我连邻居叫什么都不知道叫什么...害，我知道你...”其实今天有这么个人陪着我过年，也算不错，我吃的出来那碗饺子，是他自己做的，机器人做得，不会那么咸。但我不该对这里的人再有情感，就算今天外面张灯结彩，人人欢喜，我也要继续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于是我说“我不会喜欢你的，今天我很累了，要找一个地方休息。”
我醒来的时候，她还睡着，她还是没有高跟鞋。我知道，女孩子要是一晚上都穿着高跟鞋，脚会很痛，但要是没有高跟鞋，光着脚会更痛。所有快递机器今天都不会为一个只买高跟鞋的人送货，我知道这些机器的想法，我的头开始变得很痛。我也许该走了，但我不该继续打扰她休息，还记得，她最后说，她今年最后赚钱的希望，也已经没了，也还记她不愿意告诉我她的名字，只说叫s小姐，spring，有春天名字开头的小姐，不该连买高跟鞋的钱都没有。
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拿起屏幕，已经是5点多了，外面除了全息装置发出的隐约电流声，什么也没有。他给我留了一些钱，像他这样的机械工，一定是存了钱才会有这么多钱给一个陌生人。“s小姐，祝你新年快乐。去再买一双高跟鞋吧。”我还发现，我的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摘掉了，和那单只的高跟鞋放在一起。
自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也没有见过他。
（致敬《重庆森林》致敬的没什么水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