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志异（1）(4)

突然对面山上一声鹤鸣响彻苍穹，兰舒起身朝那方向一拱手，朗声道：“方山道士，我就不走了，有缘再会！”
只听得那林子里响起一声凄厉的鹤鸣，引得林中百鸟全都凄鸣起来。
“兰舒兄，有缘，再会！”言毕，百鸟齐飞，群鸟掩映中一老朽坐在白鹤背上直冲云霄。
“这方圆百里剩下的仙都走光了么？”我低着头问。
“没，还有我们。”猪精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
“该来了。”兰舒垂手转过身让我回屋。
正此时又是一阵地动天摇，群山丛峦间昂起一只龙头，仰天大啸，霎时狂风四起，山下燃起无尽的野火。
“哎哟！”我一个趔趄撞在门框上晕了过去。
“师父，徒儿来晚了！”
兰舒正手结剑指，听闻此声惊得一回头，却见大蒜精抱着狗尾巴草精回来了。
阿蒜把手里的陶罐放在地上，跑过去扶起来倒在地上的白菜精，从怀里抽出一块手帕小心包住她受伤的额头。
“你这是？”兰舒不可思议地盯着大蒜精。
“哈哈，都，都是命数。”阿蒜惨然一笑，拔出一把短刀剖开自己的心口，鲜血全洒在狗尾巴草身上。
“哎，哎哎哎？你干嘛？你疯了？阿蒜停下！你把你的精魄髓血全给了我你怎么办？”狗尾巴草慌了神，只觉得自己妖力大增，竟是缓缓化出人形。
“不碍事儿，我的实力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消散，你带她走。”大蒜精头发全白了，嘴唇青紫，看着白菜精竟顺畅地说出一段话。
猪精看着大蒜精走到他身边，一起面对着烛龙。
“不值得，你该带她走。”猪精说。
“你，认不认，认不认，你是大师兄？”阿蒜自顾自地说。
“我不认，白花花是咱们的大师姐。”
大蒜精笑了，嘴巴大咧着，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命，命数吧。”这个让人难以捉摸的词从阿蒜嘴里磕磕巴巴的蹦出来。
“你凭什么不走？”狗尾巴草精扶起白菜精，眼里噙着泪问大蒜精。
“不，不走，我都，都在她面前跑了一次了。”阿蒜说完又盯着猪精笑道：“再说，保，保护不好她喜，喜欢的人，没种。”
“我才不需要你保护。”猪精笑了。
“按，按辈分，我是二师兄。”阿蒜笑着举刀冲向烛龙。
野火，狂风，地崩山摧，暗泉喷涌。
狗尾巴草精边哭边跑。
“后来呢？”我追问道。
“后来啊，二师兄和三师兄都被烧死了，嘿！蒜香烤乳猪，我含泪吃了两大碗呐！”小草精又嘴贫起来。
我被他逗笑了，捧着肚子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当年师父以身为引，牵动方圆百里的地下暗泉，以命相拼困住了烛龙，最后天上乌云尽散，那苍穹中冥冥有人那么一指，烛龙就死透了，恨这命数啊，天道元尊偏偏就晚那么一丁点儿杀掉烛龙，师父却殒了命。
如今我也证得仙道，这山如今是我的山了，我叫它白山不顺嘴，叫它菜山又不称心，这山，还叫兰山。
我也学着师父开了块菜园，种了一头大蒜，收了一头野猪，可惜，他们都不通慧根，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