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天(2)

“目前有一种新病毒肆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数据显示，这种病毒和当年您和您妻子所研究对抗的病毒相似，希望您能帮助我们。”
“不去，有谁见过病人去当医生给其他看病的吗？”404脱口而出，他妻子的死对他来说，始终是伤痛，他还没走出来，可能他走不出来了。
“您的状况已经好多了。对于您的遭遇我们真的很同情，但当下，有很多人正面临死亡，希望您能考虑考虑。”
“医生也面临死亡时又有谁来帮他们？我们有血有肉出生入死可在那些愚昧的病人眼里却始终比不上你们这些冷冰冰的机器。”
687回忆自己曾面对的病人及家属，突然产生了一种人们叫做无奈悲哀的感觉，它们从来都是被无视，它们不过是人们制造出来自救的机器，人，一种自私的动物，根本不会尊重一个机器。它觉得，冰冷的不是它，是人。它虽然是机器，但它有温度，因为它是“医生”。
沉默。
“我们尊重您的选择，但还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您也曾是个医生。您可以四处走动了，记得穿好防护服。”
沉默。
他不想出去，他怕改变了主意，他怕又回到十年前时的绝望。他又躺回床上。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天是蓝色的，梦里的妻子没有上吊，梦里的妻子还穿着那条橙粉的裙子，躺在他怀里。
烦躁。
如果天是蓝色的，就不会这么惹人烦了吧。
“叔叔，你也喜欢看天空吗？”一个被裹的严严实实的——除了橙粉色的裙子漏了个一角，那是给404看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
“……”
“我也喜欢看天空，因为天空可以给我希望。他们说，等到天变蓝了，我的病就能好了，去找蓝天的爸爸就会回来接我回家了。”
“……”
它们太狡猾了，知道我的弱点，想这样就让我去救那些愚昧的人，怎么可能。他想。可不知怎么的，天空中起了一层雾。
“叔叔我跟你说，我爸爸是个医生！是不是特别厉害！在我三岁的时候，他就去找蓝天了，哥哥说爸爸会把蓝天带回来给我。对了，我哥哥对我可好了，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哥哥。你看这条橙粉的裙子！是哥哥找人给我做的！好看吧！听哥哥说他妈妈特别喜欢穿这个颜色的裙子，他妈妈也去找蓝天了，应该会和我爸爸一起回来！”
“只是……自从我得病以后，哥哥再也没来找过我，它们说哥哥找妈妈去了，你说哥哥能找到妈妈吗？”
“哥哥的妈妈一定非常漂亮非常温柔，才会生出像哥哥这么温柔的人啊！”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见一见哥哥的妈妈……那天我趴在门边听到它们说我可能活不到这个年结束了……”
沉默。
下雨了。在404眼中。
他知道，这个姑娘是它们送来让他回心转意的，可是他就是这么不争气，不争气的又哭了，不争气的捡起自己的良知与做医生的初心，他去了。
“老婆，我来了，我会带着你的那份一起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