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天

天空要是蓝色的，该有多好看，可惜，天是红色的。
“手术成功，病人30651已脱离危险。”
687说完后径自走开，它不会回头，程序中没有这一指令，患者家属也不会再多看这个救了他们至亲的机器一眼。
“医生，让我出院吧，我康复了。”
“……”
“我真的没事了，都十多年了！”
“……”
“我真的已经好了，医生你……哎——”
“时间到了，您该回去吃药了。”护理68703将病人404带走了。
“医生有空你来一趟啊！我真的可以出院了，”
医生？现在也就404这么叫我了。687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但那不该属于它的感觉也只停留了一瞬。
404是687的病人，精神科。他原本是个医生——那时候的人这么称呼他。十多年前，他的同事同时也是他的妻子，因为医闹——以前是这么叫的，不过现在没有了——上吊自杀了，受世人指责。不仅如此404也多次收到信——“假医生，骗财害命。”诸如此类…… 他的儿子，原本是在重点高中，即将高考，正处于关键阶段，却受到校园欺凌，在那之后退学了，也跟父亲断绝了联系一个人去了小城市打拼。404疯了。他总是做着梦，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的。
也是404妻子死后不久，医院为了保护医生安全，也为了声誉，所有医生被迫下岗，换上医病救人的是一批早就试验过无数次的智能机器人，687就是其中一个。
天空一如既往的红，就像十多年前一样。
404做了一场大梦。“天空怎么可能是蓝色的呢？”
“病人404，仪器显示您的梦象异常，您可能暂时还不能出院，具体情况稍后687会和您详谈。”
404努力睁了一下眼好让里面的盐水不溢出来。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没病，他想。他只是太思念妻子了。他想。
天空红得有一丝诡异，红色的天空真的一点也不好看，如果天空是蓝色的多好。
“久等了，您最近怎么样”
“医生，我真的好多了。”
“那您能告诉我们您做了什么梦吗？”
“我只是又梦到了……”
“抱歉，有个新指令我要去执行，下次再来和你说这些。”
又是什么棘手的病？687走的这么急。404想着。翘起腿，又看向窗户铁栏杆外颜色愈发红的天空，那朵橙粉色的云，好像妻子最后穿的那条裙子……
一天。
两天。
三天。
……
十天过去了，404再也没见到687。
是什么病人困了医生这么久？最近也不让我出去了。马上就是和妻子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了，她还在等我回去。404无奈又无聊的躺在床上，习惯的望着天空。
“您好，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打扰您，我们也是万不得已这么做，希望您能够理解。”
687来了，不是来给404看病的，也不是来通知他可以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