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霄汉×何九华】黄粱一梦(8)

“老汉，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暨阳城的名角儿陪你一人唱戏诶！”
“曾经的名角儿。”
“诶呦嗬，曾经的怎么了，有多少人连这个曾经都没有啊！”
“那曾经的何老板，咱走着。”
郭霄汉递出一只手，何九华挺直腰板，端起架子，挂上当年睥睨全城又不失和善的笑，轻轻搭上郭霄汉的手微微欠身。
“郭先生，走。”
郭霄汉被这多年未见的笑容晃了眼。当年何九华一曲《惊梦》名动暨阳城，那个戏台上的杜丽娘惊了郭霄汉的梦，郭家落败之后，他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他竟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唱越剧，听说他最后一次唱昆曲是来镇上第一天，一曲《思凡》与过去诀别，就在河边那个露天戏台上。
郭霄汉选了梁祝的十八相送，说是用不着贴片带珠花，方便。
简单捯饬完，一人手里一把折扇，叫来几个乐队老师，也叫了班里其他演员来看，练功房里热热闹闹的，大家第一次看到郭霄汉的扮相，都直夸好看，举手投足间尽是读书人的儒雅气。
“书房门前一枝梅
……
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何九华将那种含羞带怯演了个十之八九，一把展开的折扇举在身前，半掩面。
“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郭霄汉手腕一转，开扇，压下掩面的扇子，两把扇子贴在一起，缓缓分离，梁山伯不解风情，戏谑地看着祝英台，但何九华分明从郭霄汉眼里看到了别样的深意，只是还未来得及深究，郭霄汉便踏着乐曲抽身离开了。
笙笛婉转，两人演得漂亮极了，常和何九华搭档的秦霄贤都不敢相信两人能如此默契。
“观音大士媒来做，我与你梁兄来拜堂。”
英台拉着梁兄跪下，歪头靠向梁兄的肩膀。何九华借着角色做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是，心中窃喜，油彩下的面庞早就红得像外边一样了。
“贤弟越说越荒唐，两个男儿怎拜堂”
梁兄持着轻敲英台的头，正色说着，英台躲在扇后偷笑。
……
一段演完二人下台，大家都簇拥过去，直夸郭霄汉演得好，唱得也十分有味，两人简直天作之合，一段实在是意犹未尽。秦霄贤都说要是郭霄汉从小学铁定成角儿了。连班主都赞美了几句，本来大家还想再扯几句皮，但是班主发话说让两人把妆卸了戏服也换了再聊，大家才四散开。
两人沉默着卸了妆，其实都想问对方一些什么，何九华想知道为什么郭霄汉偏偏挑了这一出，他沉稳之外的感情波动是为了他，还是被大家一同感化的；郭霄汉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九华演得太好，他从来都是这样游戏感情，还是说他眼里流转的感情都是真的。
但终是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
最后还是何九华先打开了话匣子，两人说说笑笑地出来，溜达到后院，看到芳芳一个人在往屋檐上扔什么。
“芳芳，你哥哥呢？”何九华走过去蹲下跟芳芳说话。
“茅厕。”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呀？”
“扔牙ci。”芳芳说话呲音，小手扒着嘴唇露出牙给何九华看，又摊开另一只手给他看掉下来的牙，“扔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