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霄汉×何九华】黄粱一梦(11)

“据说这个戏台是乾隆年间建的，年头不小了。”
“保存的还挺好。”
“对啊，多少年风风雨雨都过去了，台下的人，台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它还在。”何九华的腿不停晃动，哈出一口热气，看着它渐渐消散在夜空里。
郭霄汉站起来，走过去摸了摸柱子，木漆皲裂的触感让他同岁月对话。他在戏台上踱步，走着走着就不自觉地走成了台步，不自觉地唱了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虽说不太动听，但何九华听到后立马惊讶地回头看郭霄汉，接了句“似这般，都付与了断瓦残垣”。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人坐在戏台前，一人立在戏台后，冬日的夜风萧瑟冰冷。
“郭晗。”
郭霄汉垂下手，浅笑着。
“哎，被你猜到了。”
那个默默捧了他那么多年，他跑来唱越剧都追来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甚至跟他同室而眠了这么久。泪水模糊了何九华的视线，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木戏台吱呀作响，他跑向郭霄汉，一把搂住了他。
管他什么流言蜚语礼教宗法，唱了这么多年的戏，他只懂一往情深不可负。
郭霄汉轻轻拭去何九华面庞上的泪珠，望进他的眼里，两人越靠越近，将要吻上，一个糖葫芦却突然横亘在他们之间。
何九华眼神闪躲，面上飘红：“我我我我我先回去了。”
他把糖葫芦塞给郭霄汉，逃得飞快，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狐狸。
郭霄汉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满目柔情甜蜜。
而响亮的三声口哨惊醒了他。
是暗号，河边传来的。
郭霄汉快步走下戏台，走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小船，是他来时的那条船。
对完暗号，船里走出之前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长衫男子。
“任务有变，暨阳书店被加藤的人端了，筱亭也被发现了。”
郭霄汉面色凝重了起来。
“现在只能确定明天加藤一定会派人来，后天他就要走了，你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加藤一死，他们也逃不掉了，是吗？”郭霄汉握糖葫芦的手不由攥紧。
长衫男子拍了拍郭霄汉的肩膀，叹了口气，深沉道：“大局为重，国难当头，小家小爱不足挂齿，你当年加入组织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
郭霄汉皱着眉头，沉思许久才轻声说出口：“我明白。”
“你要是逃出来了，就去嘉兴，老地方老暗号。”
“嗯。”
长衫男子离开前郭霄汉将手里的糖葫芦塞给了他。
世事难料不过如此了吧。
何九华躲在被子里，蒙着半张脸，直勾勾地盯着房梁，左思右想为什么郭霄汉还不回来，他刚才逃跑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房门骤然被打开，何九华做贼心虚一样闭上眼装睡。而郭霄汉开门的时候捕捉到了何九华闭眼的残影，心下了然他在装睡，于是径直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完成刚才在戏台上没完成的事。
“晚安。”
何九华睁开眼，轻抚刚刚郭霄汉吻过的地方，也向他道了声晚安。
郭霄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而何九华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