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魏婴
云深不知处又下雪了。你走后的十年间,云深下雪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毕竟这里是姑苏吧。
你送我的两只兔子我有好好养着,说来肯定会被你调笑,不过你开心我不在乎了。我有认真的给它们取了名字,除了兄长偶尔听到过,我从未同旁人说起。许是天意,有一年夏天后山突然来了一群白兔,我本无心理会,但兄长说这是缘分,正好给我们的两只兔子做伴。我知我们的兔子心有彼此,有无同伴都无甚重要。可我也知道没有你的云深不知处有多冷,所以还是把它们都留下了,毕竟凛冬之至还可相依取暖。
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我最不喜云深的冬天,这是连兄长都不知道的事。家中皆知我喜泡冷泉,冬日的寒冷于我而言本该不容理会。可是我也怕冷,母亲走的那个冬天开始就落下的病根。本在遇见如暖阳般刺目的你后好了很多,可如今连你也不在了,我更是冷彻心扉。
就如同此时此刻,借口支开了前来送衣的思追,一人站在后山空旷的雪地中。脚下的寒气,一点一点自踝骨附着攀爬,冻住了胸腔跳动,也冻住了眼底波澜。
魏婴,我冷。
那颗心好像不会动了。它曾因你的灿烂一笑激荡不已,也曾因你旁人言语而绞痛神伤。我敢肯定它曾经是活的,它会因你的存在或喜或悲或怒或妒。可怎样都好,我都喜欢。可现在为什么不动了?原来冷到极致不是颤抖,不是瑟缩,而是如磐石一般动也不能再动了。
魏婴,我好冷,我……想……抱抱你。如果能拥你在怀,我一定不会再怕这漫漫寒冬。不,我太贪心了!哪怕再让我看一眼你的笑,甚至是那恶趣味的调侃,我也能马上春暖花开。对不起,很抱歉!你送我春风十里之时,我却从未听从内心一一回应。所以,现在这般的透骨寒,便是对我的惩罚吧!
魏婴,静室藏了天子笑,书里藏了干芍药,怀里藏了旧香囊,而我的心里早就藏了一个你。
你不在,我,便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