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

《讲不完的故事》
和陈婷见面是在车站对面的小桥上，两天前刚下过大雪，落叶和雪水搅在一起路面湿滑不堪。经过一个破了的灯箱广告，里面的日光灯断了一个，耷拉着吊在空中，有几个三蹦子司机在不远处缩着脖子抽烟聊天，等着拉活，像等着老情人。
我到的早了一点，天气阴冷，嚼着口香糖，东张西望。一来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二来是验证自己是否真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她来。相对来说对她的感情起步稍慢，却绵长不止，滚滚向前。这一路尝尽了它的微妙，含蓄又饱含激情，荡漾在胸口，述说每一个午夜梦回期间。
一般人的梦，睁开眼就跑了80%，策马去追的时候，剩下的20%也就没影了。所有关于陈婷的梦却不，即便过去一个月，还能准确描述梦里的细节。梦也并不奇怪，大多数是发生过的情节，时间和场景的错位，小部分像是看别人拍自己的录像，并不有趣。这些让我有一个错觉，陈婷在平行时空里的结婚对象不是别人，是我。每次见面，以前的梦会逐渐模糊，烟消云散。仿佛这个时空的她在另一个时空是我的上帝，可以随手毁灭一切。我也有了独自与上帝交流的方法，不需要圣经、牧师、教堂，独自等到天黑，上帝就会下来，如果没有失眠的话。
两年没见，辗转在现实和梦之间无数次，界限模糊，我也不确定哪边是现实世界。或者两边都是，梦只是连接它们的高铁。谁知道呢。也曾想把这些梦都一一记下，思来想去，不能借她的名字给自己再添偏执，过去就过去了吧。
这次见面是我提出的，她答应的非常爽快。
她换了新的发型，头发剪的比过去更短一些，从头顶到太阳穴是一个弧度，从太阳穴到肩膀是一个反过来的弧度，顺滑的像吃奶油蛋糕，样子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衣服还是她惯常的风格。我看不出其他变化。她说，反正也只有我觉得她什么都好。
“我就看你换了发型。”
“换了好多东西呢，走吧，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坐。”
并排走过小桥，穿过车站对面的居民区，是一溜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的居民楼改的门脸。把围墙拆掉，后窗砸开，出租或自营各种小店。严格的说都是违章建筑。这片区域庞大而芜杂，像李志歌里的《热河路》。两旁的行道树，低矮粗壮，伤痕累累，像极了行将就木的老人。有次夜跑经过，差点被树上掉下的老鼠砸到。
带陈婷要去的咖啡馆在“热河路”和珞喻路的交叉口，没在那里喝过咖啡，但经常在隔壁的面馆吃饭。和陈婷中断联系之后，有次下暴雨，被堵在面馆发呆。隔壁咖啡馆的音乐从往日的诺拉琼斯、王若琳，改成了民谣，每首歌结束还能听见稀拉的掌声，猜测是请了现场乐队。面馆里实在等不及雨停的客人陆陆续续走了，跟老板要了啤酒，在角落里听着。他们唱的固然不怎么好，但我这边的气氛非常棒。有女声翻唱奥康纳的《HOME》，这是陈婷最喜欢的音乐和歌手。我翻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隔壁咖啡馆里有人在唱奥康纳，还挺好听的，像旧丝绒划过耳朵一样。祝开心。” 没有收到回复，外面的雨还在下。
不知道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