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第二节

我回了家，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太玄了。我想到过父亲会当逃兵、找小三，可这也太快了点，不过这并不让麻木的我对我父亲失望。况且，一个十六岁的外乡人，能把我怎么样？虽然我对自己的社交圈没什么信心，不过村民们不可能干看着一群外地流氓撒野，对吧。
我在意的是那个看起来不太和谐的兄弟会，以及那个人帮我的原因。
第二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样上山放羊，走到半山腰上的空地上，便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刚好闪过来，我吓得往后一倒，便扑腾一下扑在草地上。
来者穿着和昨天那个人相似的袍子，看着比我高一头。右臂上也戴着那个玩意，我刚才看见刀刃就是从那里面弹出后来的。
“啧。”他轻蔑的走近我，身后慢慢跟上来五六个伙伴，穿着清一色的衣服，遮起的脸从阴影中透出杀气。
身体，自动跑起来了，他们在身后狂笑一声，但最后跟上来的领头一人。好啊，这是瞧不起我？
我隐约感觉到，他就是我的兄弟。
我身上没有任何反击的工具，连登山用的棍子都不知道刚才扔到哪去了。他跑得很快、很敏捷，让我联想起小时候以追我为乐的狼狗。
我听得到刀子砉然向然、弹起收回的声音。
该死，就应该随身带把佩刀。
他们其他人在哪里？和我的羊在一块儿，和我的身家性命在一块儿。他们要是能跟踪我到这儿来，就可能还会跟我家人在一块儿。
真不甘心啊，遇见了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强盗。
我看见野路下面的陡坡上有棵树，便想着跳下去跟他拉开距离。可我刚一起跳，就被一支箭正射中右腿，直接失去平衡，滚进了下面的树叶堆里。
我很庆幸，那里的树叶很细又很厚，能没过人腰，质地像黑泥，掉进去后我一阵乱爬，感觉到他也跳下来了，还拔出佩刀对着我砸出的大窟窿周围一阵乱砍。我则一边潜到他身后，一边忍痛拔出了插在腿里的箭，然后尖叫着跳起来，把箭插进了他的脖子，顺便拔下了他别在屁股边上的一样东西。
霎时间血光飞溅，我知道我插上他的动脉了，他趔趄着翻出树叶堆，扒着那棵树勉强让自己站稳，呼哧呼哧喘着气，露在外面的半支箭像冰凌一样淌血。
我半坐盯着他，想必他也正盯着我。
“我说，”最后是我发话了，“有这么方便的东西，”说着，我拿出从他身上顺出的，手枪，“还用什么箭啊刀啊。”
“别！”他喊叫着拿出个小铁罐，然后便是一阵大雾，熏得我睁不开眼，只听见一阵风从耳边呼地刮过，他又射了一箭，可惜雾太大没射中。
雾散去，他趴在地上，想爬也爬不动了。
我二话没说，瞄着他的脑袋，扣下扳机。
虽然还想补几下，但是我发现我已没力气给枪上膛了。
事后，我扒下他的袍子，夺来他的袖剑、暗箭、佩刀、子弹，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小铁罐，把他的尸体埋在树叶堆里，戴起兜帽，一瘸一拐地下山找羊。
果不其然，那群人早已杀了我的羊，生起火，聚在那里大快朵颐了。一时气得我发指眦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