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生
日中时分,祁城的南城门下。
进城的人络绎不绝,呼喊声叫卖声此起披伏,在白晃晃的日光下透着鲜活的气息。
一个男子带着一个瘦削的少年,各自牵着马慢慢走进城门,汇入人群中打量着四周。
“嗬,不愧是大都城,就是气派”那男子说到,语气中倒是没什么艳羡,更多的是揶揄。他一身黑色麻衣武士服,腰间一把长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身边的少年没有搭话,静静的看着左右的商铺和人流。
男子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递给那个少年:“小尾巴,去找个地方住,我去去就回。”少年接过钱袋掂了掂,又向男子伸出手。
“怎么?这应该够了”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冷。”确实一声有些清冷的女声,那个“少年”,只到男子的肩头,也是一身黑色麻衣武士服,腰间一把剑,身形有些瘦,留心看才会发现,这确实是个女儿身。
男子恍然:“你一说,还真是有些冷。也是,这都快入冬了,祁城又是北边,这一身确实不太适合。”
说吧又在身上摸了摸,也没摸出个花来。最后翻身上马,对那“少年”说:“你自己想办法吧小尾巴,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随即就架马离去,把四周人受惊的喝骂声抛在身后。
“少年”默不作声的把钱袋揣起来,牵着马在集市上转了两圈,偷了两个钱袋。然后去西城的集市里买了两件厚一点的棉夹衣,最后在东城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做完这些,日头已经偏西了,“少年”就在留在了客栈里,等用完晚饭,洗漱就寝,那个人还没回来。
这就是她和他的相处方式,从她记忆里,他捡到她,养大她,经常带着她四方游走,去不同的地方,做着或是刺杀或是保镖或别的什么活计。她从不问杀的是谁?护的是谁?委托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只是默默的跟他一起完成这些事情。
按理说,他应该算是师父,但他做的有些事有些称不上这个称呼。比如,就像这样,更多的是,这个师父带着她到一些地方,什么也不说,让她自己找地方住,随后消失不见,等一两天就会回来,总是能找到她。或者,这个人一直没有回来,她就会去找这个人,也总是能找到他,有时候他是醉生梦死的在哪个地方,有时候,是只剩一口气等死,有时候,完好无损的和别人人谈笑风声。
这个师父有时候也觉得这个徒弟有些问题,哦,确实是有问题。给她看病的大夫说她没有心智,和智力无关,缺少感情,他懂,就是不开窍嘛,整好和他的剑法很配,最适合做他徒弟。最大的问题是,总是跟在他身后,像一个小尾巴。如果说是个妙龄少女,看见帅气的他,一见倾心要跟着他,他也理解,也不是没遇见过那样的姑娘。
他捡到她的时候,一个脏兮兮的泥娃娃,还不及他的腿高,哪里懂什么情爱。本来想捡一个男娃娃,收个做徒弟,主要是可以伺候他,谁知道洗干净是一个女娃娃。虽然不哭不叫,但是走哪跟哪。带了几天仍觉得有些麻烦,就把她扔到人多的地方。没过几日,她就找过来了。后来把她卖给人牙,去富贵人家当个丫头也是个好出路。没几个月,竟又找到他了,又变成一个泥猴子,瘦的可怕,怕是只剩了一口气。当时随行的有个和尚,说着缘深缘浅,因果报应什么的,于是头一热又把她给带上,算是彻底被黏上了。
之后也问过她原因,只是说想跟着,为什么?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在哪的?不知道?以后也要跟着么?不知道。好嘛,就当收了个小子吧,从此就带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