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魂梦
亲手将孟哥儿递给麟儿府上的人,亲手去了心头的一片暖,这心便只剩下风洞呼啸的痛,而喉头也不知是连日煎药的苦涩,还是尝过温软后,便知除此之外都是苦涩。
九良躺在床上,药催着汗,虽是傍晚,但随行的老人催着他多休息,可也睡不安稳。幼时自己睡不着会饶师父讲个故事,有时是世代人情,有时师父也会吓吓他讲讲花精狐怪。
后来到了七堂,自己纵睡不着也不愿扰了先生,就只是躺着,可孟哥哥会察觉到,轻拍他后背唱:“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想着,浑噩噩得也睡去了,梦到师父坐在案前,醒木一方,日月灯,云霞帐,风雷鼓板,一人能文能武仿若一场大戏。听他讲那离离白骨化作二十四折水榭抱厦,朝忆花暮忆雪谁人落子回音绕心头。且听他做风响雷鸣,说那庭外天雷辨老狐孤鬼,讲那经年不醒白骨成堆。
“啪!”醒木落,又听他说血肉温存如飞蛾扑火皮相刀剐,梦中欢,醒时散,这千年传奇总是太过俗丽,可也早自楚泽而起。风声撞檐下风铃,不知来收谁人性命…
看戏看轴儿,听书听扣儿。这个扣子撂在这里,本是一本平易《聊斋》,却惊得九良倏尔睁眼。
“嗨!这是哪儿的事,是小老儿我眼昏了没看到爷儿您,对不住了。”
转头看到桌上新煎得的药,耳畔雨落急急,可真如书中所表,似有范无救谢必安在疾驰索命。楼下传来随行老儿的声音,九良下床靠在窗口看了,只一瞬,如雷击心。
秋立灯影,落木飞鸿,最是无情红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