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后海（饼四2）

2.西海
近来，我倒是很少跟朱云峰聊天，听说他状况不太好，我挺惦记。
想起他第一次过来搭讪，我还以为是骗子呢，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我qq号，兴许是随便加的也未可知，那年头净是那样。
虽说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过，但我总觉得他离我很近，仿佛我俩上辈子就认识似的。可能是他字里行间的语气标点都像极了我前女友吧。
“我说，你最近怎么样了？”我终于跟朱云峰重新取得了联系。
“住了段时间院，还好。”
“嗯。”
“今天跟我聊聊后海的什么？”
“今儿不聊后海。”
“那说什么？”
“我告诉你个比后海还好的地儿。”
“哪里？”
“西海。”
“我上高中的时候，又认识了一个姑娘。她更漂亮，对我来说也更有吸引力。我那时候喜欢看电影，跟她约会就请她看电影，放了学看，周末也看，一个月就那么点零花钱，几乎全交代给了电影票。
有时候看电影的点儿不赶巧，我俩放了学就会去西海先消磨一会儿时间。
西海有挺多好东西，有野鸭、有芦苇荡、有蝌蚪，但最重要的是有假山。
她喜欢喂鸭子，路上总要买一包乐之饼干，最普通那种，咸的，红包装。有时候还没走到西海，我俩就半包饼干下肚了。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国产老牌子，后来才知道那是进口饼干，原来我打小就开始吃国外的高级货了。
看两眼鸭子意思意思，我就把她往山上拉。
那时候山上有桑葚，还有石榴。我还是跟喜欢桑葚多一些，一个个胖乎乎的小紫葡萄似的，甜得要命，就跟她一样。不像石榴，又小又涩。
但说实话，还是桑葚更甜。
我跟她接吻的时候眼睛就老是不自觉地去瞟那些桑葚，想着再亲亲她就去摘来吃。
我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这些，我脑海里竟然完全记不起蚊子这种生物了。明明大学时候被蚊子咬的从来不敢钻小树林。
亲完她，我就开始吹牛。
我告诉她，那上边有个小亭子，亭子后头有棵石榴树，我吃过，上头的石榴又甜又大；再往那边有个小瀑布，我小时候老光着脚在里头捉鱼，捉到之后就丢进积水潭医院的沸水渠里，看着它们挣巴着游一会儿然后即刻死亡；我有天晚上遛弯的时候看到下面河里有对青蛙在繁育后代，结果被一路过小孩拿石子儿砸了，活活儿给人夫妻分开了……
她听完总是笑笑，然后骂我坏。”
“我觉得人性本恶，你觉得呢朱云峰？”
“你是指那些被你活活烫死的鱼和那对青蛙？”
“不光它们。”
“如果天真不等于纯良，那可能作恶也不能等同于本性为恶吧。”
我见他这么说，沉默了好一阵。
“嗯？你还在么？”
“在，”我即刻回。
“在想什么？”
“但是，西海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修了栈道，修了郭守敬纪念馆，人越来越多了。还有，桑葚没了。”
“那石榴呢？”
“好多年没上去过了，不太清楚。”
“有空再去看看吧。”
“好，我等你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