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牌香烟和加冰的生啤(5)
自那晚以后,冷小姐好长时间都没再过来。玉溪没了唯一的观众,唱的曲目越来越老,调子也越来越深沉。台下坐着一堆人,在他看来,跟空无一人没什么两样。
纵然有再多人喝彩,也比不上她在最后一排冷冷地欣赏。明明初衷是赶她走,结果她真的走以后,反倒又有些不对劲了。
我实在不解,这样看来两个人明明是相爱的,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老黄给玉溪递了根烟,本想递给我一根,猛然间想起来我不会抽,又把手缩了回去。说道:“不会抽烟的小屁孩,又怎能了解烟的滋味。”
玉溪望向天花板,叹道:“没有爱情的面包至少是热乎的,吃不下,拿来暖手也是好的。而没有面包的爱情却是冰的,既然是冰,太冷会冻到你放手,纵然不太冷,等它化成了水也是会流走的。”
所以并不是冷小姐怕冷,而是玉溪怕冻着了她。
老黄说:“你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说白了就是个傻逼。”
玉溪没说话,看他的表情已经写满了悲伤。
6除夕夜来之前,玉溪便请假了,要赶回老家看看。
没了玉溪的“老男孩”,仿佛没有了灵魂。那对大肚男再也没有来过,中年夫妻听不到歌了,便也来得少了,取而代之的,“老男孩”成了“小男生”,又被一堆年轻人占领了。
他们听说有人在跨年夜跳水,便慕名而来,三五成群喝个酩酊大醉,然后跳进池子里醒酒。有个年轻的妹子,带头跳下去之后说:“谁要敢跳下来,我就做谁的女朋友!”
我忽然觉得,这话和冷小姐的“You jump,I jump”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从年轻人口中说出来,仿佛少了点什么。岸上的三个男生同时跳进了池子里,池子容不下他们这许多人,几个人便在里面嘻嘻哈哈,玩起了水花。老黄听见喧嚣声,叼着玉溪的玉溪烟,恶狠狠地把他们臭骂了一通。
玉溪走后第二个礼拜,冷小姐来过一次,问过我玉溪去哪里了。待我告诉她,玉溪回老家以后,她显得更落寞了,蹲在地上,逗着狗蛋玩了一会儿。
狗蛋一点儿也没有被她冷酷的表情吓到,倒是挺喜欢冷小姐。冷小姐摸它肚子的时候,它便翻过身子,把肚皮亮出来让她抚个够,还伸出舌头,摇头晃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傻。
清理桌面的时候,我发现冷小姐的包包还落在椅子上,便赶紧追出去。
从巷子里跑出来,到沿江大道的十字路口,冷小姐正弯着腰,准备钻进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里。
我远远叫住她,把包拿在手里晃了晃。
其实我本可以走过去递给她的,结果冷小姐蹬着高跟靴,滴答滴答地跑了过来。
“告诉少安,我……决定好了,下个月结婚,这段时间我终于想通了,谢谢。”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哽咽,我本想问“少安”是谁,但她接过包包以后,便转身疾走,驾驶座的男人主动下了车,扶着她进了副驾驶。这个动作像极了玉溪每次给狗蛋擦水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