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牌香烟和加冰的生啤(3)
冷小姐曾说,找遍了全城,只有这家酒吧有这种冰冷到骨子里的扎啤,所以她不舍得走。
酒就像镜子,不同的酒,映衬不同的人。每一个爱喝加冰生啤的女人,都是有故事的,冷小姐也不例外。
她冷得像冰,很难接近。这里但凡找她搭讪的男人们都吃过亏,因而谁也不敢招惹她。其它客人都只敢离得远远的,欣赏她挺拔的胸部,偷窥她细长的大腿。
只因为经常需要加冰,算起来我跟她说话的次数还是最多的。
在座的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少数人知道,她发火的样子,真的很可怕。
那时候,酒吧里还有几个顽固的年轻人,总要在这里喝得烂醉。玉溪在上面唱歌,他们在下面唱戏,倒彩声,嘘声一片。有好几次,甚至连空酒瓶都扔上了舞台,作出挑衅的样子。但玉溪依旧我行我素地唱着,视他们作空气。
到了最后,大概实在忍受不了,最后一排忽然冒出一句:“给老娘闭嘴!”
一时间,全场肃静,连同玉溪在内,全都望向站在凳子上的冷小姐。
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总有那么些特权,更别提冷小姐这种百里挑一的类型。大概是被冷小姐言语里的威严给震慑住了,就算是狗蛋也僵在了原地,俨然忘了自己是条狗,听不懂人话。几个小伙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言不发地清点好贵重物品,乖乖地离开了。
那天,老黄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冷小姐是玉溪的前女友。
3玉溪来应聘的时候,告诉老黄,他要用最土,最过时,最难听的歌吓跑这里所有人,特别是一个总在喝冰啤酒的女人。这个人便是冷小姐。
老黄觉得这小子很有意思,他还从未见过不想取悦观众的歌手,反正他就想把那些年轻人全赶走,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便把他给录用了。
我有一次问玉溪,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冷小姐,玉溪回道:“她身子其实很虚,不能喝冰的。”
两个大肚男时不时把头转向后排,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冷小姐看,她毫不理会。从小姑娘的年代剩到现在,什么男人没见识过,早已不是别人盯着她看,她就会浑身不自在的年纪了。
玉溪也是。他坐在舞台的凳子上,弹着他那把破木吉他,琴弦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感冒的大公鸡,唱出来的调子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东南亚风。但他从未因此而觉得别扭,心情好的时候就让客人点歌,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点根烟抽。哪怕两个月前,那些年轻人在台下各种吐槽,喝倒彩,他也浑然不觉,就唱自己的曲目,不喜欢听的可以滚,腾出来的位置,自然会有喜欢听的人坐下。
跨年夜这天,下着雨夹雪,冷风夹杂雨雪,冻得人头皮发麻。“老男孩”没有暖气,进来的人哪怕穿着棉衣,也是浑身直打颤,玉溪还是那件风衣,里面的内衣也没见多添一件,好像“外面多少度和我无关”。
我把烫好的梅子酒送给每桌的客人暖身子,中年夫妻更是多要了一壶。等送到冷小姐桌前的时候,她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还破天荒地喝下了第三杯扎啤,带冰的。